流言如夏日里最迅疾的野风,裹挟着“太姒公主”与东伯侯世子姜桓楚私定终身的桃色秘闻,一夜之间吹遍了有莘王都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钻进了深宫高墙,落入了真正的太姒耳中。
此刻,太姒的傅母正气得浑身发抖——她那银白的发髻都似要炸开,厉声要求太姒立刻将绾婉拘来问罪。
“殿下!绾婉这个忘恩负义的贱婢,竟敢冒用您的身份行此苟且,败坏您的清誉!老奴定要扒了她的皮!”傅母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愤怒。
太姒心中忧虑更深,她深知傅母的雷霆手段。如果绾婉落在她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她压下心头的烦乱,温言道:“傅母息怒,此事或有内情,待我亲自去问个明白。再做定夺!”
“殿下!”傅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痛心疾首,“您平日里待那婢子已是仁至义尽!她是什么身份?一个供人驱策的暗卫——卑贱的奴隶之女!一辈子都摆不上明面的东西。您却将风雨楼偌大的产业交给她打理——您这般心慈,只会纵得她忘了本分,蹬鼻子上脸!她配得上您如此维护吗?”
太姒清澈的眼眸看向傅母,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平和。就是因为朝歌的那次可怕经历,这么多年来,她对所有身份低贱之人都一视同仁。傅母为此不知数落了她多少回了,要她”尊卑有别“。“傅母,人无贵贱之分,皆有尊严。婉婉她……亦有追求心中所愿的权利。”她顿了顿,眉宇间笼上一层化不开的忧色,“只是……我始终忧心,那姜桓楚,绝非她的良配。”
“听听!听听!你还想着她的良配呢!”太姒的傅母急得直跳脚。”她是何许人,公主又不是不知道。她若不是打着你的名号,那东伯侯世子能看她一眼?东伯侯富甲天下,那个姜世子又是一个眼高于顶之人。她哪一点能配得上他吗?亏她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傅母的话,让太姒的心更沉了几分。“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她不顾傅母的劝阻,悄然通过密道,再次潜入了风雨楼顶层的璇玑阁。
还未推开暗门,一缕清越缠绵的琴音便如丝如缕地钻入耳中。透过暗格,她看见——
璇玑阁内,烛影摇红,熏香袅袅……
姜桓楚端坐于琴案之后,一身华贵的锦袍也掩不住他此刻的慵懒风流。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或拨或捻,流淌出的并非古雅庄重之音,而是带着明显挑逗与狎昵意味的靡靡之曲。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熔金般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猎人,牢牢锁住琴案前翩然起舞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婉婉。
她身着一袭轻薄的霓裳,随着那暧昧的琴音,身姿如水蛇般扭动、旋转。她的舞步娇羞却夹带着几分楚楚可人,每一个回眸,每一次甩袖,都精准地迎合着琴音的起伏,仿佛那琴弦牵引着她的灵魂。烛光勾勒着她曼妙的曲线,汗珠沿着她光洁的颈项滑落,没入微敞的衣襟。她的双颊绯红如霞,眼中更是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水光——那是一种深陷情网、被爱欲彻底浸透的女人才会有的娇媚与迷醉。当她旋转着靠近琴案时,眼波流转,望向姜桓楚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痴迷和一种甘愿沉沦的献祭般的羞赧。那是太姒从未见过的“婉婉”,哪怕她曾经是如此风流地徘徊于贵胄之间,也从未见她如此沉迷。
”她竟然将人都带到璇玑阁了!?”太姒隐隐气愤了起来。
姜桓楚抚琴的手势愈发轻佻,目光灼灼地追随着她。当绾婉一个旋身,裙裾如花绽放般扫过琴案边缘,他竟伸出空闲的左手,带着狎昵的笑意,用指尖极其轻佻地勾了一下她飘舞的裙带。绾婉受惊般轻轻一颤,却非闪避,反而回以一个更加妩媚、带着嗔怪又无限纵容的眼神,舞姿愈发妩媚。两人之间,琴声为媒,舞姿传情,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暧昧的情欲气息。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太姒隐在暗处的阴影里,如同被无形的冰水兜头浇下,浑身僵硬。婉婉那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姿态,都像一把小锤,重重敲在她心上。作为女子,她瞬间读懂了一切——婉婉,是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姜桓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幕中,太姒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到遥远的童年……
记忆深处,是母亲寝殿内温暖的烛光。年轻的女子穿着素雅的宫装,面容温婉却带着少有的严肃。她正握着小小的太姒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诵读书简中的诗句: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小太姒仰着稚嫩的脸庞,懵懂地问:“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呀?”
女子放下书卷,将女儿揽入怀中,声音低沉而郑重:“姒儿,这几句诗是说:唉,年轻的姑娘们啊!切莫沉溺于男子的情爱之中!男子沉溺情爱,尚且可以解脱;女子一旦沉溺情爱,便如同陷入泥沼,再也难以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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