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枷锁,将林辰牢牢钉在原地。黑衣首领那垂死野兽般的目光,混合着贪婪、怨毒与同归于尽的疯狂,几乎要将他吞噬。断裂的黑杖顶端,那缕黯淡却危险至极的黑暗能量如同毒蛇信子,吞吐不定,牢牢锁定着林辰的气机。
林辰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每一处伤口都在尖叫,识海之中紫霄魂光与古神污染的拉锯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威胁而变得更加激烈,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溃。灵力枯竭,身体重创,神识濒临极限……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绝境。
交出古神遗泽?且不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剥离那已与自身纠缠不清的污染,就算能,对方会放过他这个知情者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么……唯有死战?不,是唯有……死中求活!
就在黑衣首领因为伤势过重,凝聚最后力量而动作出现一丝微不可查凝滞的刹那——
林辰动了!
他没有试图起身,没有试图调动那近乎干涸的灵力,甚至没有去压制识海中狂暴的污染!他做出了一个让黑衣首领都为之愕然的举动——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痛苦、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亮得骇人,直直地迎上了黑衣首领那疯狂的目光!
与此同时,他主动地、彻底地放开了对识海中那团古神污染的压制!不仅放开,他甚至燃烧起最后的神魂本源,如同燃料般,疯狂地注入那团代表着“妄念古镜”残秽的混沌能量之中!
“轰——!!!”
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太阳!不,是一颗走向衰亡、散发着最后疯狂与扭曲的黑暗太阳!
那团古神污染得到林辰不惜代价的神魂滋养,瞬间膨胀、爆发!一股远比在镜湖古井时更加磅礴、更加混乱、更加充满衰亡与“映照”意味的恐怖意念,以林辰为中心,如同失控的核爆,轰然扩散!
这一次,林辰没有试图去疏导、去解析!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紫霄凝神咒》的守护,将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通道,一个放大器!他将这团被极致激发的污染之力,混合着自身最后的意志与执念——那回归的渴望、对强敌的愤怒、以及不屈的斗志——尽数转化为一股纯粹的精神冲击,一股扭曲现实与虚妄的“映照”之光,狠狠地“照”向了近在咫尺的黑衣首领!
这不是攻击肉体的术法,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与认知层面的……“镜蚀”终极呈现!
“呃啊啊啊——!!!”
黑衣首领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惨叫,而是一种仿佛灵魂被撕裂、被无数面扭曲镜子同时映照放大的尖啸!
他看到的,不再是重伤垂死的林辰,而是无数个破碎重叠的恐怖景象:
他看到自己被那紫裙女子的神光彻底净化,化为飞灰!
他看到组织因任务失败而对他施加最残酷的刑罚!
他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关于力量尽失、沦为蝼蚁的噩梦成真!
他看到林辰化身为一尊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带着嘲弄与毁灭降临!
这些被“镜蚀”之力强行映照并放大了千百倍的、源于他自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失败阴影与执念,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冲垮了他本就因重伤而脆弱不堪的心神防线!
“不!都是假的!幻象!给我破!!”他疯狂地挥舞着断杖,那缕凝聚的黑暗能量失去控制地胡乱喷射,将周围的焦土炸得坑坑洼洼,却无法驱散那直接作用于他认知层面的恐怖景象。
他的眼神彻底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混乱,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毁了!
而就在黑衣首领心神失守、陷入疯狂的同时,林辰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彻底放开对污染的压制,并以神魂为燃料将其引爆,他的识海几乎在瞬间就被那失控的衰亡与扭曲力量反噬、淹没!紫霄魂光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欲灭。他的意识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被无数破碎的镜面切割、反射,属于“林辰”的自我认知正在飞速消散,即将被那古老的、充满妄念的残秽彻底同化、取代……
眼看就要同归于尽,双双陨落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若有若无、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轻叹,突兀地在这片废墟上空响起。
一道纯净、温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生机的紫色光柱,如同跨越了无尽距离,凭空降临,精准地笼罩住了即将被污染彻底吞噬的林辰!
这紫光与《紫霄凝神咒》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它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柔却坚定地将那狂暴的古神污染从林辰的识海中缓缓剥离、安抚、压缩……
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林辰,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力量包裹住了自己即将消散的意识,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缓缓驱散。他仿佛听到了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痴儿……‘镜’之妄,在于执外而失内。汝之‘镜’,当映己心,明真我,而非映外物,逐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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