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摇了摇头,小巧的鼻尖轻轻吸了吸,将那点水汽逼回去些许。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温言脸上,细细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从温润的眉峰到略显憔悴的下颌,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须臾,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有些发哑,带着心疼到极致的轻颤:“太傅…您瘦了。”
短短五个字,被她说得百转千回,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与自责。
她恰到好处地哽了一下,眼底那层水汽仿佛更凝实了些,映着日光,晶莹欲滴:“都怪我…若非我没用,太傅也不会为了我吃这样的苦…”
温言微微一怔。
这几日在京郊,诸事繁杂,生活艰苦,他的确吃不好睡不好,但入朝为官,庇护黎民,本就不是为了享清福而来。
风霜劳碌,于他而言,不过是职责所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早已习惯将一切艰辛视作寻常,默默吞咽,从不外露半分,更不觉得有何值得挂怀。
可此刻,被安宁这般全心全意地心疼着,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关切地望着,温言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又颤。
丝丝缕缕陌生的甜意,混杂着更汹涌的酸软疼惜,从心尖蔓延开来,瞬间打碎了他经年累月筑起的冷静自持。
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如同被春水浸润,温柔得几乎要漾出波光。
他浅浅弯了弯唇,柔声宽慰:“殿下别担心,我没事。”
安宁却瘪了瘪嘴,满脸都写着我不相信,那副倔强又委屈的小模样,看得人心口发紧。
她不再多言,直接伸手拉住温言的手腕,不由分说的,牵着他走到廊下的躺椅边,将他轻轻摁到躺椅上坐下。
随即转身,动作麻利地斟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清茶,塞进他手里,又从小几上的琉璃碟中拈起两块精致的桂花糕,直接递到他唇边。
全程,她红着眼圈,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只执拗地看着他,一副你必须吃下去,必须好好休息,不然我就要哭给你看的模样。
这一连串的举动叫温言措手不及,又心软不已。
一时间,他的心都化了,周身的疲惫早就散了,只剩下满心的暖意。
他正想开口宽慰安宁两句,想告诉她,自己真的没事,可刚一张嘴,安宁就把那两块桂花糕一股脑塞了进来,将他还未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温言一阵无言。
桂花的清香混着软糯的甜味在口中蔓延,甚至浸入肺腑,甜到了心里。
等他喉结微动,终于将桂花糕吞咽下去,安宁方才松了口气,只是声音依旧带着点闷闷的鼻音:“太傅,我让府上多备些菜,您午膳就在我这吃吧?”
温言本想交代几句,然后先回宫中向皇帝复命。
这是臣子本分,亦是规矩。
可看到小姑娘盛满期盼的眸子,还有光着半截的白嫩小脚,他突然就觉得,反正京郊诸事已平,捷报早已呈送御前,复命嘛,晚点也没关系,哪里有陪安宁吃饭重要。
他唇角笑意愈深,自然而然地拉住安宁,让她挨着自己坐到躺椅上,顺手拿毯子细细裹住了她的小脚。
确认她不会受冻,他方才抬起头,温润地看着她,微微颔首,应得没有半分迟疑:“好。”
得了话,安宁脸上瞬间云开雾散,破涕为笑,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立刻转头,对侍立在不远处的雪香招了招手,语气轻快:“雪香,快去让厨房好好准备午膳!多备些滋补的菜色,给太傅好好补补!”
接着,她便如数家珍般,迅速报出一长串菜名:“唔…就做糖醋排骨、虾仁蒸蛋、翡翠白玉汤、桂花糯米藕、清炖羊肉汤、红烧狮子头、八宝葫芦鸭、清蒸鲈鱼、银耳莲子羹……”
一旁的温言,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眼看安宁眉眼飞扬,还在兴致勃勃地思索,小嘴叭叭地似要报出更多菜名,温言倏地抬起手,吧唧一下,便轻轻捏住了安宁柔软的唇瓣。
这动作,是他自己都未曾细思的冲动与亲昵。
“呜…”
安宁话音戛然而止,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温言。
后者像是被烫到一般,在她看过来的瞬间,便猛地松开了手,甚至略显仓促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指尖残留的细腻与温软,却如烙印般印在了心头,久久不散。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温太傅,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
他有些不自然地偏开视线,目光落在院中的梧桐树上,低低咳了一声,试图掩饰那瞬间的失态与乱掉的心跳:“咳…殿下,不必如此铺张,这些菜已然足够多了,再多,我也吃不完,平白浪费。”
安宁眨了眨眼,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点了多少菜。
脸颊倏地泛起淡淡的粉晕,她有些赧然地低下头,轻轻点了点:“那好吧。”
一旁的雪香极有眼色,早已将安宁报出的菜名牢记于心,此刻见气氛微妙,当即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
说罢,她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院中重归宁静,只余秋风拂过梧桐叶的沙沙轻响,以及二人似有若无交织在一起的清浅呼吸,静谧又暧昧。
温言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浅浅饮了一口。
茶水的清冽稍稍平复了心头的躁动,男人目光也恢复了一贯的清明沉静,只是望向安宁时,那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难以叫人忽视。
“殿下,”他缓缓开口,语气严肃了几分:“前几日,我在信上提及过太子殿下受伤一事的线索,殿下可还记得?”
安宁也收敛了神色,正襟危坐,小脸上满是认真,点了点头:“记得,太傅信中说得隐晦,只道牵连甚广,我心中一直记挂着,未曾放下。”
温言面色浮现起几分凝重,如秋日湖面上覆着的薄霜。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根据多名涉事流民的证词,以及我后续多方查证的线索来看,当日挑唆煽动,致使流民失控重伤太子的背后主使之人…”
他略作停顿,一字一句,无比沉重:“确是献王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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