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家在镇子的边缘,一座孤零零的老式木屋,在风中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栋房子是爷爷半辈子的心血,现在却被政府贴上了“危房”的标签。门前的土墙上,用红漆刷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在傍晚的余晖下分外刺眼。
不过李斌对此并不难过,心里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他听父亲念叨过很多次,很快他们就能拿到一笔补偿款,到时候就可以在镇上盖一栋宽敞明亮的新房子了。
想到这里,他因为离别而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离家还有几十米远,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正提着一个菜篮子,从他家低矮的院门里走出来。
是那个女人。
李斌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女人显然也看见了他,脸上立刻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斌斌,放学啦?今天的毕业班会开得怎么样?累不累呀?”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伸手来接李斌肩上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
李斌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让她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抓了个空。
“还行。”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算是回答了她一连串的问题。
女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
“快回去吧,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就在锅里温着呢,你快回去趁热吃。”
妈?
李斌在心里冷笑一声,胃里一阵翻涌。
这个女人,自从背叛了父亲,和那个姓王的水产生意老板搞在一起后,就不再是他的妈了。
她只是继母,她本该守着妇德,可她却没有,现在她只是一个早就该从这个家里彻底消失的人。
最让他感到恶心的是,她还曾想方设法地哄骗自己,去认那个比父亲大了快十岁的老王当什么“干爹”。
“斌斌啊,王叔叔人很好的,他有钱,以后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能送你去市里最好的学校念书……”
当时她就是这么说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却满是算计。
李斌只觉得反胃。
他没有上当,但可悲的是,他那两个傻瓜弟弟,却傻乎乎地接受了这个从天而降的“新爸爸”,一口一个“王爸爸”叫得比谁都亲热。
看着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嘘寒问暖,李斌只觉得烦躁得想骂人。
他不想再和她说哪怕一个字,迈开步子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特有的“突突”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旧的面包车停在了院子门口,一个满身疲惫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跨了下来。
是父亲,李建国。
他脱下那个满是灰尘的外套,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和灰尘,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疲惫。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时,所有的疲惫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你又来干什么!”
李建国的声音沙哑而暴躁,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把菜篮子往身后藏了藏。
“建国,我……我就是来看看孩子,给他做顿饭……”
“看孩子?你还有脸说看孩子!”李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手里的安全帽狠狠砸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你跟那个野男人在外面鬼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你还有孩子!现在跑回来装什么好人!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算盘!是不是听说我们家要拆迁了,想等我拿到补偿款,再回来分一杯羹?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父亲的咆哮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引得邻居家的几条土狗都跟着狂吠起来。
女人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再也待不下去,捂着脸,提着那个装满了好菜的篮子,狼狈不堪地跑开了,背影仓皇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李建国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还不解气地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他最近正在创业,用东拼西凑加上银行贷款来的钱,在镇子郊外开了一个绿色养殖场,养了小一千多只鸡。
但生意惨淡,刚好回本,每天累死累活,也只能勉强维持。
要不是有脱贫干部,帮助他还开不起来。
但干部们鼓励我们加油,他们会提供技术支持,厂刚开起来需要时间发展,开始没有盈利是正常的。
即使亏钱是正常现象,父亲还是满面愁容。
巨大的压力让他本就暴躁的脾气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发泄完一通怒火,他才把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沉默的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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