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指着夕阳,“今天的训练就到此结束,解散!”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四散而去。
人群散开,李斌掌心一空,那片温热消失了。
他有些失落地抬起头,正对上冉艺萌看过来的目光。她很快移开视线,和夏晓晓一起跑远了,晚霞在她的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边。
“走了,斌子,想啥呢?”谭宏宇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食堂拖,“我跟你说,刚才跨过去的时候,我差点把裤子给崩了,笑死我了……”
李斌被他拖着,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操场。
刚才的喧闹和欢笑似乎还回荡在空气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那场“盘丝洞”游戏带来的短暂兴奋,很快就被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消磨殆尽。
日子像是被拉长又压扁的口香糖,嚼在嘴里,甜味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种机械的、麻木的乏味。
踢正步时扬起的尘土,站军姿时淌下的汗水,食堂里永远不变的菜色,宿舍里弥漫的汗味和廉价洗衣粉的味道……这一切构成了军训生活的全部。
大家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新奇,到中间的痛苦,再到现在的生无可恋。
“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出窍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张皓靠在李斌身上,有气无力地哼唧。
李斌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又一个下午,训练间隙,陈阳看着这群被太阳晒得蔫头耷脑的“咸鱼”,再次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你们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来,给你们整个活儿!”
正当大家以为又是“解手链”之类的酷刑时,一个更加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操场边。
那是个皮肤黝黑、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肩上扛着两颗星,一看就是个大官。
“全体都有,总教官好!”陈阳立刻收起笑容,扯着嗓子喊道。
“总教官好——”同学们有气无力地回应。
总教官姓黑,外号“黑脸神”,是这次军训的总负责人。他背着手,像一尊铁塔,缓缓踱到队伍前。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他的声音像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陈阳,你就是这么带兵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陈阳一个立正:“报告总教官,正在想办法调动情绪!”
“行了,”黑脸神摆摆手,“我来。”
“各连队都有,停。”,他走向主席台,脸上突然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听说过‘萝卜蹲’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
“没听过?那正好,今天就玩这个。”黑脸神兴致很高,“规则很简单,我喊‘萝卜蹲,萝卜蹲,萝卜蹲完某某连队蹲’,叫到的连队就得蹲下,然后继续喊别人。反应慢的、做错的,有惩罚!”
一听是游戏,队伍里立刻骚动起来。
游戏进行得很快,操场上充满了欢乐的喊叫声和此起彼伏的蹲起动作。
几个回合下来,谭宏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朝周围的同学疯狂使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搞他!搞他!”
大家心领神会。
轮到谭宏宇时,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七连队蹲,七连队蹲,七连队蹲完总教官蹲!”
下一个被叫到的连队立刻心领神会,跟着喊:“三连队蹲,三连队蹲,三连队蹲完总教官蹲!”
“总教官蹲,总教官蹲,冬瓜蹲完大南瓜蹲!”
……
一时间,整个操场上空都回荡着“总教官蹲”的魔性口号。
黑脸神一开始还游刃有余,蹲得虎虎生风。但很快,他就被这海啸般的攻击淹没了。
“总教官蹲!”
“蹲!”
“总教官蹲!”
“蹲!”
他魁梧的身体像个不倒翁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蹲下、起来,额头上开始冒汗,脸上的表情从自信满满到生无可恋,最后变成了哭笑不得。
陈阳在一旁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喊:“总教官,您还行不行啊?”
“你小子……给我等着!”黑脸神一边蹲一边喘着粗气放狠话。
所有学生都笑疯了。
李斌站在人群中,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他看着那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总教官,此刻像个笨拙的大玩具一样被所有人“玩弄”,看着身边的谭宏宇笑得捶地,看着夏晓晓叉着腰指挥大家,看着不远处的冉艺萌也笑弯了腰,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他的嘴角,也不知不觉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许久未见的、轻松的弧度。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所有人在这刻都成了“共犯”,一起进行着一场无伤大雅的“叛逆”。
最终,总教官在一次蹲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举起双手:“投降!投降!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不讲武德!”
“噢耶!”
操场上爆发出胜利的欢呼。
黑脸神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蓝天和周围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年轻脸庞,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休息,没有人觉得疲惫,空气里都是快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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