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海的阳光依旧温暖，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轻轻拂过林陌的脸颊。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边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一个巨大的、如同宇宙星云般绚烂的生物轮廓，正在朝着一个蓝色的光点缓缓靠近。
而在蓝色光点的内部，无数代表着“恐慌”、“震惊”、“混乱”的红色数据流正在疯狂地爆发、蔓延。
全球的秘密机构，都在这一刻被惊动了。
那些自以为掌控着世界命脉的掌权者们，第一次发现，在浩瀚的宇宙尺度下，他们引以为傲的航母舰队和核武器，是何等的渺小和可笑。
“嗯，气氛烘托得不错。”
林陌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就像一个顶级的戏剧导演，不仅要安排好主角的戏份，还要调动起所有观众的情绪。
只有当所有人都被卷入这场宏大的戏剧中，世界这个舞台，才会变得更加精彩。
他端起那杯已经不怎么冰的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
“青鸾他们怎么样了？”
林陌的意识像一个无形的幽灵，瞬间跨越了三十八万公里的距离，降临到了那片死寂的月面。
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看到了那些幸存者们脸上从狂喜到绝望的神情变化。
看到了青鸾一遍又一遍徒劳地呼叫着地球，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看到了狼王奥拉夫那只还在流血的断臂，和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狂躁与不安。
看到了伊莎贝拉和她的骑士们虽然依旧沉默，但握着剑柄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一个刚刚靠着共同目标捏合起来的联盟，正在面临着分崩离析的考验。
很好。
这正是他想要的。
不经历绝望的洗礼，就无法锻造出真正的钢铁意志。
不经历背叛与猜忌的考验，就无法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任。
他将是他们最严苛的导师，也是他们最仁慈的观众。
林陌的“目光”又转向了地球。
昆仑基地的医疗中心里，秦岳正像一个疯子一样，对着一堆谁也看不懂的公式狂吼着，要求张振国给他一切权限。
而张振国，那个一向沉稳的老将军，在巨大的压力和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竟然真的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林陌笑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所谓的“深空威胁”是什么。
那是宇宙中的一种“清道夫”。
一种以高维能量为食的星际生物。
它们对常规的物质世界不感兴趣，但对“概念”层面的能量波动却极其敏感。
“阿耳忒弥斯之眼”这个“秩序”能量源，就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香喷喷的蛋糕。这些“清道夫”闻得到，却吃不着，因为有“观察者”这个更高级的“饲养员”在。
现在，林陌指挥着青鸾他们，把笼子给砸了，还引爆了一颗能量更大的“概念炸弹”。
那浓郁的“混沌-秩序”湮灭后的能量余波，对于这些“清道夫”来说，不亚于在饥饿的鲨鱼群里扔进了一吨的鲜肉。
它们循着味道就来了。
这并不是林陌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却是一个他乐于见到的“惊喜”。
一个恰到好处的“反派角色”，自己送上了门。
它的出现，将给刚刚品尝到一丝胜利滋味的人类，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压力，是成长的最好催化剂。
至于秦岳收到的那条公式……
林陌的指尖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轻轻划过。
那当然是他送去的“剧本提纲”。
他不可能真的让自己的“主演”们困死在月球上。
但他也不会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把他们接回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给了秦岳那把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至于秦岳能不能在那个“清道-夫”到来之前，用这把钥匙造出一扇合格的“门”，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人性这个‘BUG’，可不仅仅体现在不畏生死的勇气上啊……”
林陌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青鸾那张坚毅的脸。
“它还体现在，永不满足的求知欲，和足以媲美神明的创造力上。”
他相信，秦岳不会让他失望。
林陌的意识从纷乱的地球和死寂的月球收回，重新回归到自己悠闲的身体里。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第一幕的戏已经演完，演员们正在中场休息，舞台监督们正在紧张地布置着第二幕的场景。
作为总导演，他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老板，再来一杯柠檬水，多加冰。”
他对着不远处的沙滩酒吧喊道。
阳光，沙滩，比基尼美女，冰镇柠檬水。
这才是生活。
至于宇宙深处那个正在逼近的庞然大物，和月球上那群快要绝望的幸存者……
就让他们，再多飞一会儿，再多熬一会儿吧。
戏剧的张力，正是在这等待和煎熬中，被推向高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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