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铁的脸膛猛地涨红。
“滚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周围的战士也窃窃私语。
“这新来的什么路数?敢跟葛厂长叫板。”
“读书读傻了吧,葛厂长的手艺,团长都竖大拇指的。”
周墨没有理会。
跟他们争辩,毫无意义。
他需要用一个事实,一个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实,砸在他们面前。
“葛厂长,打个赌如何?”
葛老铁一愣:“赌什么?”
“三天,三个人,一炉铁水。”
周墨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顿。
“我给你炼出能拉丝、能锻打的好钢。”
能拉丝!
能锻打的钢!
这几个字,像记重锤,狠狠敲在场中每个人的心上。
葛老铁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他们做梦都想!
有了好钢,就能造出雪亮的刺刀,能修复磨损的枪栓,甚至能自己拉膛线,造新枪管!
可……可能吗?
就凭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
葛老铁死死盯着周墨的眼睛,企图找到一丝心虚或吹嘘。
但他只看到一片沉静,那是一种宣布结果的眼神,而不是在商量。
他的视线扫过角落里那些无法修复的枪支残骸,又看看自己满是老茧和伤疤的双手,一股压抑多年的不甘与渴望瞬间冲垮了理智。
“你要是炼不出来呢?”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去炊事班,给同志们挑一辈子大粪。”
这个赌注,极狠,也极具羞辱性。
葛老铁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双目赤红地吼了出来:
“好!老子就陪你疯一把!”
“人,你自己挑!你要是敢浪费一炉铁水,老子亲手把你绑了送去团部!”
他猛一甩手,转身回到铁砧前,抡起锤子砸得震天响,似乎想把满心的烦躁与动摇全部砸进铁里。
周墨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第一步,成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
两个年轻战士正吃力地拉着一个破风箱,汗流浃背,裸露的手臂上肌肉虬结,是常年干力气活的好手。
“就你们两个了。”周墨走过去。
两人茫然抬头。
“我叫周墨,接下来三天,听我指挥。”
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战士挠头:“周……周哥,我们只会拉风箱。”
“会拉风箱就够了。”
周墨的目光转向那几座土炉,吐出两个字:
“现在拆炉。”
“啊?”
“我说,把这炉子,改一改。”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周墨弯腰,随手捡起一根烧剩的木炭,就在干燥的黄土地上画了起来。
没有圆规,没有矩尺。
他只用一双手。
一条直线拉出,笔直如尺量。
一个圆弧划过,流畅如轮转。
转角处,是分毫不差的直角。
一副结构古怪的炉子侧面图,就在这片惊疑不定的注视中,清晰地呈现在地上。
这份功底,让周围偷看的战士们暗暗咋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
那个叫张小山的机灵战士好奇地凑过来。
“侧吹转炉的简易版。”周墨言简意赅。
他画的,正是贝塞麦转炉的雏形。
原理一致——通过强行吹入空气,利用铁水中的碳、硅等元素氧化放热,将炉温瞬间提升到木炭燃烧远不能及的高度,同时烧掉多余杂质。
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是真正的神迹。
葛老铁看似在疯狂打铁,耳朵却一直竖着。
听到“转炉”这个陌生的词,他终究没忍住,大步流星走来,低头审视地上的图纸。
他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胡闹!炉子哪有从旁边开口吹风的?热气不都跑光了?铁水非让你吹凉了不可!”
“葛厂长,你错了。”
周墨站起身。
“这不是吹凉,是给铁水‘喂’氧气。”
“风里的氧气,会和铁水里的碳、硅、锰发生剧烈反应,释放出庞大的热量,足以把铁水烧成钢水!”
氧气?
反应?
放热?
葛老老铁听得头昏脑涨,只觉得这小子在说天书。
“我不管你什么气不气的,我就问,这玩意儿真能出钢?”
“能。”
周墨只回了一个字,干脆利落。
这份笃定,再次动摇葛老铁心底的怀疑。
他蹲下身,仔仔细细研究着地上的图纸。
虽然看不懂原理,但图纸上每个结构、比例、尺寸都清晰得可怕。
这绝不是信口开河的涂鸦。
“行,老子就信你这三天!”
葛老铁猛地站起,对着全场吼道。
“都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张小山,李大胆,你们两个,这三天就听他的!他让你们拆炉子,你们就拆!”
命令下达,修理厂恢复了运转。
张小山和李大胆对视一眼,拿起工具,走到周墨身边。
“周哥,从哪儿开始?”
周墨指向一座最小的土炉。
“就它。清空炉膛,加固内壁,然后在这里,给我开一个风口。”
他的手指,点在了炉身的中下部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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