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
造能造出手榴弹的机器?!
这两个字,比刚才那炉钢水还要灼热,比晴天霹雳还要响亮,轰得所有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冲击力比“钢模”大上十倍!
如果说“钢模”,还勉强在工匠们“工具”的认知范畴里。
那“机器”这个词,就彻底撞碎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想象力。
在他们眼里,机器,是画报上才能看到的洋玩意儿。
是冒着黑烟,轰隆作响,能把山劈开的钢铁巨兽。
是传说。
是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周顾问说,他们要亲手造一台出来?
“机……机器?”
葛老铁的舌头打结,他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珠子,看周墨的眼神充满荒谬。
“周顾问,你没跟俺开玩笑吧?咱们?就凭咱们这叮叮当当的,能造出机器来?”
“是啊周哥!”张小山也急了。
“机器那玩意儿,不得用电吗?咱们这山沟沟里,连个灯泡都没影儿啊!”
周墨笑了,他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
“谁说机器一定要用电?”
他走到一片空旷的土墙前,从那摞金贵的草纸里抽出最大的一张,用几块湿泥巴,干脆利落地拍在墙上。
“洋人的机器用电,用蒸汽。”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庙宇里回响,清晰而有力。
“咱们的机器,就用咱们自己的力气!”
他拿起炭棒,目光沉静,笔锋落下。
脑海里那副无比清晰的FT-1-型简易车床图纸,开始在他的笔下,一笔一划地流淌到现实。
他没有画整体结构,那太复杂,会把他们吓傻。
他从最基础,也是最大的一个部件开始。
“这是车床的底座,我管它叫‘床身’。”
炭棒在粗糙的纸面上“沙沙”作响,两条粗壮、平行、带着加强筋的巨大木梁结构,跃然纸上。
“它必须又重又稳!我们用最粗的硬木来做,中间还要填满石头和沙子。”
“不然,机器一转起来,整个架子都在抖,活儿全废了!”
周墨一边画,一边用最土、最直白的话解释。
在场的几个老木匠,立刻被吸了过来,眼睛死死钉在图纸上。
为首的一个钱姓老木匠,他一辈子都在跟木头打交道,此刻却看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周顾问,这……这个卯榫,为什么要这么开?”
“俺们盖房子,都是用‘十字卯’,更结实!”
钱老木匠指着图纸上一处连接点,问出了他毕生经验总结出的疑惑。
“钱叔,盖房子,力是上下传导,是死的。但机器转起来,力是‘震’的,是活的,四面八方都有。”
周墨耐心解释。
“我画的这种‘燕尾榫’,能把震动吃掉、卸掉,而不是硬抗。硬抗,再结实的木头,一年半载也得散架!”
钱老木匠先是一愣,随即在脑子里一过那个画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猛地一拍大腿,满脸涨红:“原来是这样!是这个理!俺懂了!这活儿,俺们木工房包了!保证给您做得严丝合缝!”
周墨点点头,又拍上一张新纸。
这一次,是一个复杂的,带着轴承和齿轮的箱型结构。
“这个,叫‘主轴箱’。是整个机器的心脏。”
他用炭棒点了点中间那根粗壮的贯穿轴。
“这根主轴,要用我们最好的高碳钢,千锤百炼,反复锻打!然后用最硬的钢凿和锉刀,把它加工成一个完美的,绝对的圆形!”
“加工好之后,淬火,再回火!”
“最后,要用最细的砂纸和皮子,蘸着油,一寸一寸地把它磨出来!磨得能照出人影!”
“它转起来,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晃动!一丁点的声音!”
葛老铁和手下的铁匠们,全都凑了过来,一个个屏住了呼吸。
这根主轴的加工要求,比他们这辈子做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精密!
这哪里是打铁?
这是在拿命伺候一件传世的宝贝!
“周顾问,这……这轴两头带牙的轮子,是干啥的?”葛老铁指着主轴箱一侧的几个齿轮,声音干涩地问。
“变速齿轮。”
周墨的解释简单直接。
“我们干不同的活,需要不同的转速。靠这几个齿轮的组合,就能让主轴转得快一点,或者慢一点。”
齿轮变速!
葛老铁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好像被人拿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却又砸开了一片新天地!
他在缴获的洋玩意儿上见过这东西,可从来不知道是这么个道理!
现在被周墨画出来,讲出来,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打铁经验,都在这几张图纸面前,被碾得粉碎!
原来那些精巧得像鬼画符的玩意儿,是这么来的!
周墨没有停。
一张又一张的图纸,被他画出来,贴在墙上。
负责顶住工件另一头的“尾座”。
夹持刀具,可以前后左右移动的“刀架”。
提供动力的,巨大的“人力飞轮”和传动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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