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整个修理厂就彻底疯了!
“都动起来!木工组的,昨天周顾问讲的床身尺寸,都记清楚没有?”
“找最大最硬的料子去!不够就去后山给老子现砍!”
“铁匠组的!把炉子给老子烧到冒白烟!那根主轴,今天必须给老子把雏形锻出来!谁敢偷懒,看老子锤子答应不答应!”
葛老铁的咆哮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他刚从团部开会回来,双眼通红,咆哮声里没了往日的暴躁,全是压抑不住的亢奋与焦灼。
他一把抓住周墨的胳膊,那铁钳般的大手捏得周墨生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周顾问,王家峪那边,打下来了……”
周墨心头一跳。
“……但一个连,就剩下不到三十号人了!”
葛老铁的眼眶瞬间血红,嘴唇都在哆嗦。
“弟兄们硬是拿命去填鬼子的炮楼!尸体都堆满了!”
“就因为咱们的家伙不好使,连鬼子的铁王八都啃不动!最后是绑着手榴弹冲上去,才炸开一个口子!”
“周顾问,咱们得快!再快!”
前线的消息像一瓢滚油,泼进这本就滚烫的炉膛。
整个修理厂,彻底沸腾。
每一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零件,疯狂地运转起来。
他们要造一台机器!
一台能造出杀人利器的机器!
这个念头,像一团混着血与火的烈焰,在每个人心里熊熊燃烧。
周墨成了整个厂区最忙碌的人,他就像一个奔走在战场上的总工程师,不断地在木工组和铁匠组之间来回穿梭。
“王师傅,这个榫卯结构不行,受力太大,要用穿销加固!”
周墨叫住一个正准备下锯的老木匠,拿起炭棒在木料上迅速画出改进的结构。
老木匠一看,眼睛顿时亮了,一拍大腿。
“高!周顾问,你这法子高!这样一来,别说装石头,就是装满铁疙瘩都塌不了!”
另一边,铁匠铺的炉火已经把天都映红。
葛老铁赤着上身,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亲自掌锤,锻打着那根决定车床命运的主轴。
“当!当!当!”
沉重的锤击声,富有节奏,充满力量感。
“不行!温度太高!”
周墨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葛老铁一愣,停下锤子,不服气地嚷嚷。
“周顾问,这还没到黄白色呢,火候正好!”
“锻打碳钢,不是温度越高越好!”
周墨拿起一根铁钳,从炉火里夹出一块烧红的碎料,直接扔进水里。
“嗤啦”一声,碎料表面瞬间炸开几道蜘蛛网般的细微裂纹。
“看见没有?”
“温度过高,钢材内部的晶粒会变得粗大,结构疏松,韧性下降。”
“我们现在要的不是硬度,是内部组织的致密!”
“要通过反复锻打,把里面的杂质和气孔都挤出去!”
“温度控制在樱桃红到橘红之间,多锤炼,少烧火!”
“这叫‘低温锻造’!”
葛老铁看着那块开裂的碎料,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周墨又说对了。
如果不是周墨提醒,他这一炉好钢,可能就这么被他给打废了!
“听顾问的!都听顾问的!降温!用小风!”
他对着拉风箱的李大胆吼道。
从这一刻起,葛老铁心里那点仅存的、作为老铁匠的骄傲,彻底烟消云散。
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学生,一个周墨手下的兵。
周墨的“科学”,正在一点一点地,渗透进这个手工作坊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游标卡尺,周墨就教他们用两块磨平的钢块和一根刻了度的木尺,做成最原始的“土制卡尺”。
没有水平仪,他就用一根灌了水的竹管和透明羊肠薄膜,做成简易的连通管水平仪。
整个修理厂,到处都是这种闪耀着智慧火花的“土法发明”。
工匠们每学会一样,对周墨的敬佩就加深一分。
最艰难的,还是核心零件的加工。
那根主轴,在经过几天的反复锻打和热处理后,终于成型。
但它的表面,依旧是粗糙的,离“镜子一样光”的要求,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磨!”周墨下了死命令。
没有砂轮机,他们就用最笨的办法。
把主轴架在两个木架子上,几个人拉着浸了油的牛皮带,让它飞速转动。
另外几个人,则手持着裹着细砂的麻布,一点一点地在旋转的主轴上打磨。
“嗡嗡——沙沙——”
这是一项极其枯燥,又极其危险的活儿。
第三天下午,意外发生了!
正当几个汉子拉得起劲,主轴飞速旋转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连接处磨损的牛皮带骤然断裂!
高速旋转的主轴失去牵引,巨大的惯性带着它从一端的木架上脱出!
那根千斤重的铁棍,像一条脱困的恶龙,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呼啸着朝旁边负责打磨的张小山横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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