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钢丝不够。”
周墨继续道。
“拉制成型的钢丝,要先‘退火’,让它变软,我们才能把它绕成弹簧。”
“绕好之后,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淬火和回火!重新注入它的筋骨和灵魂!”
“整个过程,温度、时间,错了一丝一毫,这一炉钢丝,就全成废铁。”
周墨把流程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喂给他们。
繁琐,复杂,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但这一次,没人喊难,没人说不可能。
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一种被点燃的,名为“征服”的火焰。
“听明白了没有!”
葛老铁对着手下那帮铁匠咆哮。
“周顾问把饭都喂到嘴边了,谁再掉链子,就不是滚去后山喂狼那么简单!”
“铁匠组,跟老子去造拉丝板!”
“木工组,做绞盘!”
“其他人,把车床给老子开起来,在那钢板上钻孔!”
破旧的山神庙,再次变成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弹体,而是那根看不见,却能决定生死的——弹簧!
……
两天后。
一块巴掌大小,却厚达三指,通体乌黑的钢板,被送到周墨面前。
钢板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孔,孔壁光滑,闪着森然的寒光。
葛老铁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周顾问,您瞧瞧,这硬度,够不够?”
周墨拿起一把钢锉,在钢板边缘用力划过。
刺耳的摩擦声过后,钢锉的表面,竟被拉出一道刺眼的白印。
而钢板,毫发无损。
“好!”
周墨只说了一个字。
他知道,为了这个“好”字,葛老老铁两天两夜没合眼,在淬火池边失败了七八次。
“准备拉丝!”
炉火熊熊,一根筷子粗的高碳钢条被烧到樱桃红色。
葛老铁亲自掌钳,将烧得尖锐的头部穿过最大的那个孔。
绞盘的另一头,张小山和李大胆两个“人形发动机”已经死死握住了摇杆。
“拉!”周墨下令。
“嘿——哟!”
两人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合力转动摇杆。
“嘎——吱——”
钢与钢的摩擦,发出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叫。
那根烧红的钢条,被一股恐怖的巨力,硬生生从孔的另一端,一寸寸地拽了出来!
它变细了!
虽然表面粗糙,但确实地,变细了一圈!
“成了!”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高兴太早了!“
“这才是第一个孔!后面还有十几个,一个比一个细,一个比一个难拉!”
拉丝的工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枯燥和残酷。
一根钢条,要反复加热,反复穿孔。
每一次拉拽,都耗尽了壮汉的力气。
每一次冷却,钢丝都会变得又硬又脆,必须重新退火。
拉到最后几个孔时,钢丝已细如火柴棍,韧性极差,稍一用力不均,“啪”的一声,就断成两截。
仅仅为了得到一小卷合格的,直径不到一毫米的钢丝,他们奋战了一天一夜,失败了不知多少次。
当最后一卷细若发丝的钢丝,终于从最小的孔里被完整地拉出来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
葛老铁捧着那卷来之不易的钢丝,那双被烫出无数燎泡的糙手,在轻微地抽动。
他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钢丝,而是用汗水、心血和无数次失败浇灌出的希望。
周墨拿起一小段,用钳子夹住,在油灯上烧到暗红色,然后任其在空气中冷却。
“这是退火,消除它的内应力,让它变软。”
退火后的钢丝,果然柔软如铜丝。
周墨找来一根算好尺寸的铁棍,将柔软的钢丝,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紧密地缠绕上去。
一个弹簧的雏形,诞生了。
它看起来,软塌塌的,毫无力道。
“周哥,这……这玩意儿能行?”
张小山满脸怀疑。
周墨没说话。
他用钳子夹住那圈绕好的弹簧,再次伸向炉火。
这一次,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的眼神,死死地钉在弹簧的颜色变化上。
暗红……
樱桃红……
橘红……
就在它即将化为黄色的那一瞬!
“现在!”
周墨低喝一声,手腕一抖!
烧得通红的弹簧,如一道坠落的流星,被他闪电般刺入旁边一桶早已配好的盐水里!
“嗤——!!!!!”
一声无比尖锐、急促的嘶鸣,仿佛要刺穿人的魂魄!
一团浓烈的白色蒸汽轰然炸开!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被这声尖啸,死死地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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