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薄如蝉翼的铁屑,带着优美的弧线,从刀刃下飞旋而出。
他没有停。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呲——呲——呲——”
清脆的刮削声,连成一片,形成一种独特的,充满韵律感的节奏。
他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刮刀,与脚下的钢铁,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时间,没有疲惫,没有喧嚣。
只有那一个个顽固的黑点,和他手中那把一往无前的刀。
刮掉它!铲平它!
让这块冰冷的钢铁,在我的手里,开出最美的花!
这,就是我的道!
……
两天后。
“轰——”
伴随着最后一声令人牙酸的咆哮,那台简易的龙门刨床,终于停了下来。
钱老木匠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着那两条被硬生生“啃”出来的,虽然还布满刀痕,但已经基本平整的导轨,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的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就看葛老铁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如同疯魔般的身影上。
两天两夜,葛老铁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块铸铁床身半步。
他的身前,已经堆起一小堆像银色雪花一样美丽的铁屑。
他的脚下,散落着十几块被磨秃了的磨刀石。
他的脸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可他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亮得像两颗寒星!
他手中的刮刀,依旧稳如磐石。
“呲——”
又是一刀。
他缓缓直起身,用那只已经被磨出厚厚血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导轨的表面。
然后,他拿起那块标准平板,再次盖上去。
轻轻推拉。
当铁板被吊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导轨的表面,原本那些大块大块的黑色印记,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如同针尖大小的,细密而均匀的黑色斑点!
它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整个导轨表面,看上去,就像一张……一张美丽的豹子皮!
“豹皮斑!是豹皮斑!”
一个跟着德国师傅学过几天的老工匠,第一个失声惊呼起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天呐!葛师傅他……他真的刮出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了!
葛老铁没有理会周围的欢呼,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豹皮斑,只是形似。
真正的考验,是“水密”!
他缓缓抬起头,沙哑的嗓子喊出一个字。
“水!”
张小山早就准备好,他端着一盆清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葛老铁用瓢,舀起一瓢清水,然后,缓缓地,倒在那条布满豹皮斑的导轨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只见那清澈的水流,在接触到导轨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一般!
它们没有散开,没有渗透,而是凝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那些细密的斑点上,滚来滚去,像是在荷叶上滚动一样!
一滴,都没有漏下去!
水密!
成了!
“好!好啊!”
这一次,连一直保持平静的周墨,都忍不住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
他知道,这台1.5米加长型车床,成了!
兵工厂的这根“龙骨”,终于被点上了睛!
而就在众人为这神乎其技的一幕而欢呼雀跃时,山谷的另一头,化学实验室的方向,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股黄色的浓烟,冲天而起!
“不好!”周墨脸色大变,第一个反应过来。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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