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承用嘶哑的声音说出那个“我写”时,整个房间的肃杀之气,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瞬间抽空了。
夏云峥紧握的刀柄终于松开,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看妹妹的眼神里全是自豪跟一丝后怕。
潘律一直绷紧的背也慢慢松弛下来,他对着夏青禾,无声的,郑重的拱了拱手。这一礼,跟君臣无关,只是敬佩。
而张承,则像被抽了骨头,整个人都垮在了太师椅上。他花白的头发在短短一个时辰里,似乎又白了三分。那张曾经写满威严跟算计的脸,此刻只剩下死灰一样的绝望。
夏青禾脸上的笑没变,她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来人,为张大人准备上好的笔墨。”
她语气轻快,就像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很快,两名亲兵抬着一张书案进来,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方温热的手炉。
“张大人,请吧。”夏青禾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和夏云峥退到一边,把主场留给了潘律。
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
要论舞文弄墨玩弄辞藻,十个她也比不上一个潘律。
张承抖着身子站起来,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无比。他坐到书案前,看着眼前那张空白的奏报丝帛,觉得刺眼的很。
他这辈子,写过无数份奏折。有弹劾朝中大员的,有为国建言献策的,也有揣摩上意歌功颂德的。每一份,都曾让他感到权力在握的快感。
只有今天这份,写的不是字,是他的命,是他一辈子的官声跟最后的尊严。
潘律走到他身边,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张大人,有劳了。下官不才,愿为您参详一二。”
参详?是监视吧。
张承惨然一笑,提起笔,手腕却抖得厉害,一滴浓墨落在丝帛上,迅速晕开,像一块难看的伤疤。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他开始落笔,字字句句,都按着刚才潘律口述的框架来写。他把陈天啸的罪行添油加醋,极尽渲染;又把夏氏兄妹的“义举”写得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写到一半,他手腕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在描述青禾镇的“惨状”时,特意用了一个典故,把这里比作“蛮夷畏服,教化未及之地”。
潘律的眉毛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好个老狐狸,死到临头还想埋钉子。
这个典故明着说青禾镇民风彪悍不好管,其实是向皇帝暗示,这地方有不受王化的嫌疑,是个潜在的威胁。将来要是朝廷想翻案,这就是个绝好的借口。
“张大人好文采。”潘律笑着开口,“不过,‘教化未及’四个字,好像不太妥当。据下官所知,领主大人已经在镇里开办学堂教化民众,人人都知礼。要是这么上报,岂不是显得大人您……考察不详?”
张承的笔尖在丝帛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最后那点小心思,也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麻木。他换了张丝帛,一字一句,老老实实的按着潘律的“建议”,重新书写。
这一次,再没任何花样。
一个时辰后,一份“完美”的奏报总算完成。张承用尽最后的力气,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跟钦差关防大印。
从这一刻起,他跟青禾镇,就被这道枷锁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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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律仔细的把奏报吹干,确认没问题后,郑重的将其收进一个楠木匣子里。
他对着面如死灰的张承,长揖及地:“大人深明大义,北境数万百姓,都感念大人的活命之恩。”
这句感谢,比最恶毒的诅咒还伤人。
张承挥了挥手,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夏青禾这才跟夏云峥走了过来。
“张大人辛苦了。”她看了一眼那个木匣,就像看一份刚签完的商业合同,“您放心,我们是讲信用的人。奏报发出去,您跟您的卫队随时可以离开。至于我们承诺的‘孝敬’,也不会少。”
她话锋一转,看向夏云峥:“哥,你去安排下,从今天起,我们兵器作坊每天产出的新式兵器,拨一成给张大人,由他自己处置。算是我们青禾镇的一点心意。”
张承猛地抬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兵器?
他以为对方会给他黄金煤雕,却万万没想到,给他的竟然是这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你……你们……”
“张大人别误会。”夏青禾笑得像只小狐狸,“这些兵器,您当然不能留在自己府上。您可以让苏玉娘的商队,帮您卖到任何……朝廷管不到的地方。比如草原上的蛮族,或是西边山里的悍匪。这其中的利润,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而您付出的,不过是提供一些官方的通关文牒而已。我想,这对您来说,不难吧?”
张承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比给他黄金恶毒一百倍!
如果说刚才的奏报是枷锁,那这笔军火生意,就是一条拴在枷锁上的链子,另一头,死死的攥在夏青禾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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