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筷子在餐盘里轻轻敲了敲,叮的一声。
“李侯爷,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李玄策的后背一下就绷紧了。
“第一条路,你当你的镇北侯。”夏青禾的声音很平淡,“你在这里有侯府有仆人,有比京城更舒服的生活。你每天要做的,就是巡查指导,然后在我写好的奏折上盖上你的印章,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她看着李玄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奏折上会写,北境在朝廷天威跟侯爷您的带领下,万象更新百姓归心,一片欣欣向荣。你的功劳,大大滴。”
“这是阳关大道。你保全了富贵,也向皇帝交了差,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
李玄策的呼吸急促起来。
“那......第二条路呢?”他沙哑的问。
夏青禾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她没有回答,只是朝窗外看了一眼。
窗外,夜幕降临,荒原上传来几声悠长的狼嚎。
“侯爷,你应该知道。在北境的冬天,一具尸体,半个时辰就会冻的比石头还硬。”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李玄策如坠冰窟。
“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把你的尸体送回黑石关。然后上奏朝廷,就说李侯爷不幸,在巡查途中遭遇狼群为国捐躯。朝廷会感念你的忠勇,追封你厚待你的家人。”
“你同样会青史留名。”
夏青禾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
“两条路,都是青史留名,李侯爷,你看,我待你不薄吧?”
“你......你敢!!”李玄策猛的站起来,色厉内荏的吼道。
“我敢不敢,你心里没数吗?”夏青禾连眼皮都没抬,“我连皇帝的脸都敢打,杀一个侯爷,算什么?”
我给你的是一条金子做的狗链,但它总比绞索舒服。
李玄策的身体晃了晃,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在她一手打造的这个世界里,皇权圣旨跟朝廷法度,都是笑话。
在这里,她就是法!!
“皇帝给你的,是一个虚名。”夏青禾看着他,说出最后一击,“我给你的,是一条命。”
“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怎么选,你自己定。”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继续安静的吃自己的晚饭。
整个食堂依旧嘈杂,周围的工人们依旧在大声说笑,没人注意到这张桌子上发生的惊天博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李玄策的脸变了好几回颜色,起先是愤怒,跟着是恐惧,挣扎了一会,最后彻底没了表情,一片死寂。
他缓缓的,重新拿起了那双筷子,感觉有千斤重。
他用颤抖的手,夹起一团米饭,慢慢的,放进了嘴里。
夏青禾的嘴角,这才真正弯了起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皇帝派来的这把最锋利的剑,断了。
现在,它成了她北境之墙上一块崭新又坚固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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