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选择，如同三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留下最珍贵的记忆？谁能轻易割舍那些铭刻于灵魂深处的画面？斩断最纠缠的因果？命运之线错综复杂，谁又能断言哪一段该彻底抛弃？献祭百年寿元？对于追求长生的修士而言，这无异于自断道途！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那昏黄的灯笼在死寂的河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斑，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越来越近的龙吟与轰鸣声，提醒着他们危机的迫近。
苏雨晴下意识地握紧了林凡的手，指尖冰凉。她脑海中闪过与林凡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那些在地球的日常，在灵界的生死与共，任何一段记忆她都舍不得遗忘。斩断因果？她与林凡的双修之缘，与师门姐妹的情谊，又如何能斩？百年寿元……她不敢想象林凡为此付出代价。
其他师姐也各自沉默，面露挣扎。她们都有无法割舍的过去，无法轻易断开的羁绊。
就在这时，林凡反手握紧了苏雨晴微凉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佝偻的背影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选第三种，献祭寿元。”
“小凡！”
“师弟！”
众师姐齐齐惊呼，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与焦急。百年寿元！即便林凡天资纵横，混沌大道玄妙，寿元比同阶修士悠长，但平白损失百年，对其未来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强敌环伺的关头！
林凡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后续的话语。他看向众人，眼神清澈而坦然：“记忆不可失，那是我等存在的根基；因果不可轻断，那是我等前行的凭依。唯有寿元……若能换得师尊苏醒，换得我等共渡此劫，百年光阴，值得。”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力量。他并非不惜命，而是权衡之后，做出了对团队、对目标最有利的选择。守护之责，复活师尊之愿，早已超越了他个人的长生之念。
苏红绫握紧了手中的剑，嘴唇抿得发白。苏沐清周身寒气微溢。叶紫云眼中充满了心疼与不忍。但她们都知道，这是林凡的决定，也是目前情况下，看似最“划算”的选择。
那背对着他们的摆渡人，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艘破旧的黑色木舟，微微向岸边又靠近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林凡不再犹豫，迈步向前，走向那小舟。当他脚步踏上那由无数骨骸堆积的河岸边缘时，一股无形的牵引力自那盏昏黄的灯笼中发出，笼罩住他。
刹那间，林凡感到自身的生命本源一阵剧烈的波动，一股难以形容的、代表着时光与生机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被强行从他体内抽离，透过无形的通道，投向那盏灯笼。
灯笼的火焰，肉眼可见地明亮了一分，那昏黄的光芒变得温暖了些许，照亮范围也扩大了一圈。
而林凡的鬓角，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染上了几缕霜白！虽然他面容依旧年轻，但那瞬间流逝的百年寿元，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林凡！”苏雨晴心疼地低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林凡身体微微一晃，感觉一阵虚弱感袭来，但很快被混沌真元压下。他回头，对众人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无妨，登船。”
众人心情沉重，但知此刻不是矫情之时，纷纷紧随林凡，踏上了那艘破旧的黑色木舟。
木舟看似残破，但当九人全部登上后，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晃动。船上的空间也比从外面看要宽敞一些，刚好容纳九人。
摆渡人依旧背对众人，待最后一人登船，他便再次开始摇动船桨。
“哗啦……哗啦……”
木舟调转方向，缓缓驶离骨骸河岸，向着对岸那浓密的灰雾驶去。
一入暗银色的河水，周围的光线瞬间暗淡下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只有船头那盏以林凡寿元为燃料的灯笼，散发着唯一的光源，撑开一片不大的安全区域。河水在船边流淌，无声无息，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的水下注视着他们，充满了贪婪与死寂。
众人的神识在这里被压缩到了极致，几乎无法离体。只能依靠肉眼，紧盯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灰雾。
突然，后方传来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只见三条真龙的身影在远处的河面上显现，它们竟以蛮横无比的姿态，强行破开轮回法则，赤龙与蓝龙开路，暗金真龙居中，周身龙元浩荡，形成一个巨大的护罩，抵御着河水的侵蚀与空间陷阱，速度竟也不慢！
更远处，几道黑烟般的身影也若隐若现，影阁修士不知用了何种秘法，也紧紧跟在真龙后方，如同附骨之疽。
它们都没有选择摆渡人，而是以力破法，强行渡河！显然，它们要么是付不起那代价，要么是自信实力足以抗衡此地的诡异。
木舟上的众人心中一紧。若是被它们在抵达对岸前追上，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而林凡状态并非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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