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疾。”
赵戈一字一句,“你还有何话说?”
冯去疾张了张嘴,最终颓然跪倒:“老臣...老臣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赵戈怒极反笑。
“你这一时糊涂,差点让北疆陷入瘟疫,让汉匈重开战端,让千万人流离失所!来人!”
禁卫军冲入大殿。
“将冯去疾押入天牢,待审!冯家所有人等,禁足府中,不得出入!涉案人员,一律严查!”
冯去疾被拖出大殿,面如死灰。他看向赵奢、景旬等人,眼中满是哀求,但那几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赵戈重新坐回御阶,声音冰冷:“推檄令之事,我意已决。三日后正式颁布。有再敢反对者,以冯去疾为鉴!”
无人敢言。
退朝后,赵戈回到御书房,陈平已等候多时。
“大王,冯去疾的罪名已坐实。我们换上的健康牲畜,已经顺利进入互市,交易正常。”
“好。”
赵戈点头,“南越那边有消息吗?”
“有。”陈平面色凝重。
“陆贾先生传回密报,赵佗同意十年之约,但...蒙稷旧部五百人擅自渡江袭击我军哨所,虽被击退,但双方各有伤亡。卢绾将军请示,是否反击?”
赵戈闭目沉思。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赵佗无法完全控制手下,南疆局势随时可能失控。
“告诉卢绾,加强防御,但不许越境追击。同时,让陆贾转告赵佗,这次袭击可以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约定作废。”
“是。”
“还有,”赵戈睁开眼。
“告诉陆贾,可以给赵佗更多支持——派医官南下防治瘴疫,派工匠传授水利农耕,甚至...可以准许越人子弟入长安求学。但前提是,赵佗必须牢牢控制军队,绝不能再有擅自行动。”
陈平记下,又问:“推檄令三日后颁布,贵族们恐怕不会甘心...”
“他们当然不会甘心。”
赵戈冷笑道,“冯去疾的下场,会让他们掂量掂量。而且,我还有后手。”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南越位置:“传旨,擢升冯志为合浦郡守,田横为桂林郡尉。让他们即刻赴任,协助赵佗稳定南疆。”
陈平眼睛一亮——这是绝妙的一招。让贵族的庶子去南疆任职,既是对他们的提拔,也是人质。他们的家族若敢反对新政,这些在南疆的子弟就是最先遭殃的。
“属下明白了。”
……
长江水汽在秋日里蒸腾,濡湿了江陵城头的汉军旌旗。
曹参站在城楼最高处,望着对岸影影绰绰的南越军寨,拳头握得指节发白。他身旁的卢绾更是满脸戾气,手中长矛狠狠杵在地上,夯土都震开裂缝。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卢绾啐了一口,“蒙稷那老匹夫的残部就在对岸三十里,昨夜又摸过来烧了咱们两艘粮船!赵戈那厮却说什么‘不许越境’——老子打了半辈子仗,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曹参比卢绾沉稳些,但眉头也拧成川字:“大王有他的考量。南越局势复杂,赵佗虽然同意十年之约,但手底下那些秦军旧部就像野狗,拴不住。”
“拴不住就宰了!”卢绾瞪眼。
“五百人而已,老子带三千骑兵渡江,一天就能剿干净!到时候提着蒙稷的脑袋回来,看赵戈还有什么话说!”
“然后呢?”
曹参反问,“杀了蒙稷,赵佗面子上过不去,就算不想打也得打。南越十万大军真要北上,咱们这五万人守得住?”
卢绾语塞,但怒气未消:“那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对岸撒野?昨夜烧粮船,前日袭哨所,大前日还在江边竖了面‘复秦’的破旗!将士们眼睛都红了,再这么憋下去,军心要乱!”
这确是实情。曹参叹了口气,望向北方的咸阳方向。他们已经连上了三道奏章,请求允许渡江清剿,可回复永远是那句:“固守江防,不得越境。”
“沛公那边有回信吗?”卢绾问。
“还没有。”
曹参摇头,“但就算沛公支持咱们,大王那关也过不去。你还没看出来吗?赵戈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打仗上。”
“那他在干什么?”
“在下一盘大棋。”
曹参压低声音,“推檄令,经管署,互市,还有...把咱们这些老兄弟摁在长江边上,把那些贵族庶子塞进朝堂。他这是要彻底改变朝局,把权力从贵族手里收回来。”
卢绾愣住:“收回来给谁?”
“给他自己,也给那些寒门子弟。”
曹参苦笑,“咱们这些跟着沛公起兵的老兄弟,在赵戈眼里算什么?是功臣,也是潜在的威胁。功高震主啊,老弟。”
这话说得卢绾脊背发凉。他想起韩信,战功赫赫的齐王,如今不也被摁在京营练兵,朝政大事插不上手?再想起樊哙,勇冠三军的猛将,如今只能管管咸阳城防...
“那咱们怎么办?”卢绾声音发干。
曹参沉默良久,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沛公刚到的信。他说...让我们稍安勿躁,赵戈对南越有全盘打算,咱们只是棋子。但棋子,也要做活棋。”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仗可以不打,但功不能不立。”
曹参眼中闪过精光,“沛公让我们在长江沿线修烽燧、筑水寨、训水军,把江防打造成铁桶。表面是守,实则是积蓄力量。等将来真要打南越时,咱们就是先锋。”
卢绾眼睛亮了:“这主意好!老子这就去办!”
“等等。”
曹参拉住他,“还有一件事。沛公说,朝中那些被安排职位的贵族庶子,让咱们暗中接触接触。尤其是...分到南疆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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