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带来的关于国营服装厂“次品布”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林凡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打破目前经营单一困境、实现低成本扩张的一个绝佳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林凡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地经营着小店，内心却充满了期待和一丝焦急。他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如果真能拿到这批布料，该做什么款式？定价多少？如何利用这个契机，与苏家兄妹建立更稳固的联系？
他并没有被动等待。一方面，他让母亲王淑芬放缓踩蹬裤的生产速度，留出部分产能准备应对可能的新订单；另一方面，他更加仔细地观察街上行人的穿着，特别是年轻女性的服饰偏好，在心里勾勒着衬衫、半身裙等简单款式的雏形。
第三天下午，阳光正好，林凡正在店里整理账目，孙姨在门口擦拭玻璃。这时，他看见苏晚晴从对面的音响室走出来，径直穿过街道，向“新风服装店”走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折叠起来的、看起来像是牛皮纸信封的东西。
林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他放下账本，站起身。
苏晚晴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像平时那样清冷。“林老板，忙着呢？”
“苏姑娘，快请进。”林凡连忙招呼，孙姨也识趣地走到货架旁假装整理衣物。
苏晚晴走到柜台前，将那个牛皮纸信封放在台面上，推给林凡：“喏，帮你问了一下。我同学她姐说，他们厂里最近确实有一批处理布，主要是些印染有点小瑕疵的的确良和花布，还有几块说是出口转内销的针织面料，数量不多，但价格确实便宜。这是清单和样品，你看看合不合适。”
林凡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用复写纸写的清单，字迹工整，列着布料的品种、颜色、大概的幅宽和长度，后面标注着处理价格，果然比市价低了一大截。还有几块用别针别在纸上的小布样，摸上去手感不错，虽然颜色或印花上确实有些微的不均匀或小斑点，但绝对不影响使用，甚至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太好了！苏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林凡由衷地说道，手指摩挲着那些布样，如同摸着珍宝，“这些布料质量很好，瑕疵根本不算什么！价格也非常合适！”
苏晚晴看到林凡毫不掩饰的喜悦，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些：“你觉得行就好。我同学她姐说，你要是感兴趣，这个周六上午可以去厂里的后勤仓库看看，当面挑，按匹算钱，现金结算。”
“去！一定去！”林凡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这可是直接进入国营大厂仓库选货的机会，千金难买！
“那行，具体时间和地址我写给你。”苏晚晴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巧的帆布包里拿出钢笔，在清单背面写下了时间地点，字迹清秀有力。
林凡接过纸条，如同接过一份重要的商业合同。他看着苏晚晴，真诚地说：“苏姑娘，这次真的多亏你。要不是你帮忙，我这种小个体户，连厂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别说进去拿货了。你看…这事成了，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苏晚晴摆摆手，语气轻松：“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我也是觉得你这人做事踏实，有想法，才愿意帮这个忙。要是真能做起来，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家音响店的生意就行。”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善意，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但林凡能感觉到，这层关系已经近了一步。他顺势说道：“那是一定的！对了，苏姑娘，上次听你哥说空白磁带不好卖，我倒是有点小想法…”
“哦？什么想法？”苏晚晴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现在年轻人喜欢听歌，但原版带贵，盗版带音质差。如果我们提供收费录歌的服务呢？”林凡说出自己酝酿已久的想法，“比如，顾客可以自带空白带，或者在我们这儿买，我们根据最新的流行榜，帮他们录制精选的热门歌曲合集。收费比买原版带便宜，音质又有保证，说不定有市场。”
苏晚晴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个想法确实新颖！她哥哥苏明一直苦于磁带生意竞争激烈，利润薄，如果能开辟这样一个服务项目，无疑是条新路子。她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这个想法…有点意思。操作起来也不难，我哥就能录。关键是歌源要新、要全。”
“歌源我们可以多留意杂志、电台，甚至托南方的朋友帮忙收集。”林凡见苏晚晴认同，心中暗喜，继续说道，“这只是一个初步想法，具体怎么操作，还得苏大哥和你多费心。如果觉得可行，我们可以试试合作，比如利润分成？”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将主导权留给苏家，自己只提出构想和合作可能，姿态放得很低。这反而让苏晚晴更容易接受。
“嗯，我回去跟我哥商量商量。”苏晚晴没有立刻答应，但态度很积极，“林老板，你这脑子确实活络。”
“瞎琢磨，互相学习。”林凡谦虚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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