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冰雪消融，转眼便到了蕙质书院考核之期。
考核前一晚，乔府静馨苑内灯火通明。
苏清韵亲自检查了三个女孩明日要穿的衣裳、头面，确保一丝不苟。
乔兰菁则最后抽查了她们的文具，又温言鼓励了几句。
乔兰蕊还算镇定，只是握着秋月的手微微用力。
乔兰菲和乔海澜则明显紧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连平日里最爱的点心都吃不下了。
“莫怕，”乔兰菁揽过两个小的，声音柔和却带着力量，“就当是去见识一下书院是什么样子。把平日里学的，大大方方展现出来便好。即便不成，咱们回家再继续努力，总有别的路可走。”
她的话像一阵暖风，稍稍吹散了女孩们心头的阴霾。
次日清晨，赵大和钱二驾着两辆马车，载着乔家三位小姐以及陪同的苏清韵、乔兰菁和侍女们，早早来到了位于国子监附近的蕙质书院。
书院门前已是车马簇簇，皆是前来应考的官家小姐，个个打扮得体，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安静等候。气氛肃穆而紧张。
考核分三场进行。先是“才”试，在宽敞的讲堂内笔试，内容果然如乔仲远所探，是基础的识字、书写和算术。
乔兰蕊下笔从容，乔兰菲和乔海澜遇到几处难题，皱着小眉头苦思，倒也按着平日所教，尽力答完了。
接着是“仪”试，由书院的女官观察她们的行走、站立、行礼、奉茶等举止。
有老嬷嬷之前的严格训练打底，三个女孩虽略显青涩，倒也规规矩矩，未出大错。
最后是“德”试，并非笔试，而是由书院的掌院夫人和几位资深女官一同，与每位女孩单独叙话片刻，问的多是家中日常、如何看待姐妹相处、若遇小事争执该如何等，旨在观察其心性谈吐。
乔兰蕊对答流畅，言辞温婉。
乔兰菲到底年纪小，被问到若姐姐不让她玩心爱的布娃娃该如何时，她嘟着嘴老实回答：“那……那我先让给姐姐玩一会儿，等她玩腻了再给我。”
天真烂漫之态，倒让严肃的女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乔海澜则机灵地表示会去找其他玩具，或者请长辈评理，显得颇有主见。
考核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方结束。
走出书院大门，三个女孩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算术好像错了两题……”乔兰菲小声对乔海澜说。
“我行礼时差点同手同脚……”乔海澜拍拍胸口。
乔兰蕊则默默回想着自己最后的答话，不知是否妥当。
苏清韵和乔兰菁并未多问结果，只笑着安抚：“考完了便好，辛苦了，回去让厨房做你们爱吃的菜。”
回府的马车上，气氛轻松了不少。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与此同时，张文瑾在户部勤勉踏实的名声，果然引起了更多关注。
他经手核验的那份漕粮文书，被孙郎中在部内议事时作为范例提及，虽未点名，但“张员外郎”几个字，足以让一些有心人记下。
礼部尚书的公子，不靠父荫，反而在户部从细微处做起，还做出了成绩，这无疑是一份极好的履历。
就连偶尔在宫中遇见乔仲远，也有相熟的官员会笑着赞一句：“乔修撰，令嫒才名在外，如今这未来的乘龙快婿，也是青年才俊，可喜可贺啊！”
乔仲远自是谦逊应对，心中却也受用。
然而，乔家越是顺遂，某些暗处的目光就越是阴冷。
永昌侯府书房内，气氛凝重。
“乔家的女儿，竟想去蕙质书院？”永昌侯冷哼一声，“真是越来越会钻营了！”
“侯爷，那书院里多是高官显贵家的千金，若让乔家女儿进去，岂不是让她们多了攀附的机会？”心腹管家低声道。
“还有那张文瑾，在户部倒是混得风生水起……”永昌侯眼神阴鸷，“乔家如今是陛下挂了号的人，明面上动不得。但这书院考核……结果出来总需时日。还有那张文瑾，年纪轻轻，难道就一点错处都抓不到？”
他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去，找人在外头散播些风声，就说乔家女儿商户出身，铜臭满身，不通文墨，全靠状元父亲走关系才得名额，德不配位。再让人仔细盯着张文瑾，他经手的事务，账目往来，都给本侯细细地查！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们一点把柄！”
“是，侯爷！”管家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永昌侯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脊，落在了安定门大街的方向。
乔家，你们的风光，也该到头了！
这京城的池水，是时候再搅浑一些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乔家人在明处的努力奋进，与暗处悄然张开的罗网，即将迎来又一次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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