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将张三金、王麻子、赵铁柱、狗剩、墨文几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如同此刻关内暗流汹涌的局势。
墨文刚刚汇报完最新的人口统计和物资消耗，数字触目惊心：关内及周边依附的流民已逾四十五万，每日人吃马嚼，如同一个无底洞，之前靠劫掠、贸易和屯田积攒下的家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四十五万张嘴……”王麻子咂摸着这个数字，挠着头，“他娘的，比胡人的骑兵还难对付！光靠咱们现在这几万人马，守着这么大家业，心里发虚啊！”
赵铁柱沉声道：“人多，心易散。若无妥善安置，恐生内乱。”
张三金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铁狼关周边广袤的、未被开垦甚至被视为绝地的荒原，眼神锐利如刀。
“朝廷给的这个‘镇北都督’空头名号，不是正好吗？”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咱们就借着这个名头，给这四十五万人，找个‘正经事’做。”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传令下去，以‘镇北都督府’名义，发布‘拓荒令’！”
“就说，为巩固北疆，安置流民，即日起，于铁狼关以北、以西三百里内，设立十大‘拓荒区’！凡我治下流民青壮，皆可报名参加‘拓荒队’！”
狗剩眼神一闪：“将军，您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错！”张三金斩钉截铁，“拓荒队，就是咱们的新兵营！”
所有拓荒队，以“屯”、“堡”为单位进行军事化编制，设屯长、堡主。他们平日里主要的任务是开垦荒地、修建堡寨、挖掘水渠，但作息、纪律，完全参照军队管理！
由狗剩的斥候和赵铁柱的步兵教官，以“指导垦荒、防范胡匪”为名，混入各拓荒队。暗中筛选身体强健、背景可靠、对铁狼关有归属感的青壮。
在劳作之余，进行严格的体能、队列、乃至简单的兵器格斗训练！训练场地就设在新建的堡寨内或偏僻山谷。
打造、缴获的武器铠甲，不再全部入库，而是秘密分散储存在各个新建的“拓荒堡寨”之中。
对外宣称是防范野兽和小股马匪。同时，大量制造、储备弓弩箭矢，以“狩猎补充肉食”为借口。
组织“拓荒队”定期进行“联合狩猎”或“清剿小股胡匪”的行动，实则进行实战演练，让这些新兵在真正的战斗中见血，磨练胆魄和配合。
“记住！”张三金语气森然，“动作要快，但要隐秘！
名义上，咱们是在安置流民，开拓疆土，为朝廷分忧！
实际上，我要在一年之内，将这四十五万流民中的精壮，给我淬炼出至少六万可战之兵！加上咱们原有的底子，凑足十万大军！”
王麻子兴奋地搓手：“妙啊！将军！这样咱们既能消化掉这些流民，又能暗中扩军！朝廷那帮老爷们，还以为咱们在帮他们解决麻烦呢！”
墨文补充道：“此举尚需配套之策。需加大屯田力度，尤其是新垦荒地，需尽快见效，方能支撑庞大消耗。
精盐贸易需扩大，换取更多粮食、铁料。‘影子’亦需加强对朝廷及其他边镇动向的监控，以防有人窥破我军虚实，从中作梗。”
赵铁柱重重点头：“遴选、训练之事，末将亲自督办，必不令其形迹外泄。”
很快，“镇北都督府拓荒令”遍布铁狼关及周边聚居点。
对于无数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流民青壮而言，加入拓荒队，意味着能优先获得口粮、有了正式的安置，甚至未来能分到属于自己的土地！报名者趋之若鹜。
广袤的荒原上，一时间出现了热火朝天的景象。成千上万的“拓荒队员”在军官的带领下，伐木垦荒，夯土筑堡，挖渠引水。表面上看，这完全是一派生产建设的繁忙场面。
然而，在夜幕降临后，或在新建的、位置偏僻的堡寨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青壮们被组织起来，进行着严格的体能训练，练习着简单的阵型变化，甚至徒手搏杀技巧。
打造农具的匠作营里，夜晚炉火不熄，在打造锄头犁铧的同时，也会悄然打出制式的枪头、箭簇。
张三金时常会带着少数亲兵，以“巡视拓荒进展”为名，深入到各个拓荒区。他看着那些在劳作和秘密训练中皮肤变得黝黑、眼神逐渐锐利的青壮，仿佛看到了铁狼关未来的钢铁脊梁。
他对随行的王麻子低语：“看看，这才是我铁狼关真正的根基！朝廷不给咱们兵员，咱们就自己造！用这北疆的风沙和汗水，用胡人的血，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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