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慢条斯理地嚼着窝窝头,混浊的眼睛看着弄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地基不牢,楼要倒。”他咽下食物,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咱们就是打地基的。把每家每户的情况摸透了,谁家多了人,谁家少了东西,谁家有了不该有的动静,心里才有数。特务土匪,也得住房子、吃饭、拉屎,他们藏得再深,总得跟这地上的人打交道。”
他顿了顿,看了李振邦一眼:“你早上登记那家跑单帮的,留意到了?”
李振邦点点头:“嗯,刘家婶子说那家女人不太出门。”
“记下了,就是好的。”老赵没再多说,但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认可。
下午,他们终于走到了那户“跑单帮的”人家门前。门关着,老赵敲了半天,才有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男人开门,眼神有些闪烁。老赵说明来意,男人自称姓吴,刚从苏北过来,做点小生意糊口。
李振邦跟着老赵进屋登记,屋子很暗,家具简陋。吴姓男人的妻子确实躲在里间,没有露面。李振邦一边登记,一边习惯性地快速扫视屋内。光线昏暗,但他还是注意到,里间门帘下方,似乎露出了一小截不属于普通家用电线的、包裹着黑色胶皮的线头。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线头的质地,很像老式电台使用的馈线。但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将“屋内陈设简单,未见异常”登记在册,只是在心里,给这户人家打上了一个重点关注的标记。
傍晚,夕阳将弄堂染成一片昏黄。李振邦推着自行车,和老赵一起往回走。浑身像是散了架,布鞋里全是泥土,嗓子也因为说了一天话而干哑。但他心里,却对这1950年的警察工作,有了截然不同的认识。
这不仅仅是查户口、通马桶,这是一种最原始也最有效的社会控制与情报收集。每一本户口册,每一次看似无用的闲聊,都可能是在为一张无形的大网编织节点。
当他推车走进派出所院子,回头望向那片在暮色中炊烟袅袅、看似平静的弄堂时,一种莫名的沉重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
这片看似平凡的弄堂深处,或许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警察,将不得不依靠现代的知识与思维,结合这个时代特有的工作方式,去一步步揭开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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