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的五月中旬,马陆乡的麦田彻底褪去了嫩黄,长成了一片浓绿。小麦已经进入拔节孕穗期,茎秆粗得能握住,顶端抽出了细细的穗苞,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藏在翠绿的叶片间。风一吹,麦浪翻滚,浓绿中带着点点嫩黄,麦香比之前更浓郁了,站在田埂上深吸一口气,满是清新的谷物气息。
清晨的露水滴在麦叶上,晶莹剔透,顺着叶片往下滑,落在黑土地里,悄无声息地滋润着麦根。李振邦骑车到合作社时,王社长正带着社员们追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粪勺,往麦垄间撒合作社养猪场积的粪肥,黑乎乎的粪肥散发出淡淡的臭味,却透着丰收的希望。
“李科长,你可来了!”王社长放下粪勺,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孕穗期是小麦长籽粒的关键期,得把肥追足,不然籽粒不饱满。就是有两户社员,因为追肥量的事吵起来了,劝了半天都没成。”
李振邦顺着王社长指的方向看去,老周和老杨正蹲在麦垄边,互相指责,手里的粪勺还沾着粪肥。“你凭啥多撒肥?俺们的地挨在一起,你多撒了,俺的地肥就不够了!”老周气鼓鼓的,脸憋得通红。
“俺的地土质薄,得多撒点肥,不然麦穗长不大!”老杨也不让步,手里的粪勺往地上一戳,“合作社分的肥是按地块算的,俺没多拿,凭啥不能多撒?”
李振邦走过去,拦住两人:“别吵了,都是一个合作社的,孕穗期是大事,不能因为这点事耽误了小麦生长。”他蹲下来,摸了摸两户地里的土壤,老杨家的地确实偏沙质,保肥性差,老周家的地是黑黏土,保肥性好。“这样吧,老杨家的地多撒一成肥,老周家的地少撒一成,合作社再补点草木灰给老周家,既保证老杨家的肥够,也不亏了老周家,你们看行吗?”
老周和老杨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旁边的社员们也纷纷劝道:“李科长说得公道,就这么办吧,都是为了小麦好。”
老周先点了头:“行,俺听李科长的,草木灰也行,能壮秆。”
老杨也松了口:“俺也没意见,只要小麦能长好,俺少点肥也没关系。”
两人握手言和,拿起粪勺继续追肥,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王社长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不然这两人得吵到天黑。”
“都是为了丰收,说开了就好了。”李振邦说,接过社员递来的粪勺,也加入了追肥的队伍。粪肥沾在手上,黏糊糊的,带着臭味,可他一点都不嫌弃,每一勺都撒得均匀,落在麦垄间,刚好能被麦根吸收。
张强也来了,他刚从农机维修站过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上面画着麦秆的结构图。“李科长,王社长,我发现有些麦秆长得太细,容易倒伏,得做些支架把麦秆扶起来,不然孕穗后穗子变沉,一刮风就倒,籽粒会发霉。”张强指着旁边的一片麦田,里面有几株麦秆已经歪倒在地,穗苞沾了泥土。
李振邦蹲下来,查看歪倒的麦秆,茎秆确实偏细,底部有点发软。“你有什么想法?”他问。
“我想做些简易的竹支架,插在麦垄间,用绳子把麦秆绑起来,既能防倒伏,又不影响通风。”张强翻开笔记本,上面画着竹支架的设计图,“支架用合作社的竹子做,绳子用社员们纺的麻绳,成本低,还好用。就是需要人手,得把竹子劈成细条,再加工成支架。”
“我来组织人手,”王社长说,“合作社有不少老人,劈竹子、做支架没问题。你画好图纸,教他们怎么做就行。”
“我也能帮忙!”旁边传来清脆的声音,陈向阳、王小虎和赵小亮背着书包跑了过来,红领巾在浓绿的麦田里格外显眼。“我们放学后就来,帮着劈竹子、绑支架!”
李振邦笑着点点头:“好,注意安全,别被竹条扎到手。”
中午,大家在田埂上吃午饭,是张阿婆和李大娘带来的红薯饭、炒青菜,还有腌咸菜。张阿婆提着竹篮,给每个人递上搪瓷缸,里面是晾好的凉白开:“大家歇会儿,喝口水再干,别累坏了。这孕穗期的小麦金贵,得好好伺候,秋天才能多收粮食。”
李大娘坐在旁边,给孩子们剥鸡蛋,是合作社分的鸡蛋,她特意煮了带来:“向阳、小虎、小亮,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个鸡蛋,有力气帮着干活。”
三个孩子接过鸡蛋,剥开壳,先给张阿婆和李大娘递了一半:“阿婆,您也吃,您也辛苦。”
张阿婆笑着摆摆手:“俺不吃,你们吃,你们是好孩子,帮着合作社干活,得补补。”
饭后,李振邦骑着自行车,去附近的竹林砍竹子。竹林在河边,竹子长得又高又粗,是合作社集体所有的,专门用来做农具和生活用品。他拿起斧头,砍倒几棵粗细适中的竹子,劈成细条,捆在自行车后座上,往合作社赶。
回到合作社时,社员们已经开始做支架了。老人们坐在田埂上,用砍刀把竹条削得光滑,再用篾刀劈成合适的宽度,孩子们则在旁边帮忙递竹条、拿工具,张强拿着图纸,耐心地教大家怎么把竹条弯成支架的形状,怎么固定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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