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内,昔日为魏阉摇旗呐喊、充当马前卒的御史倪文焕、李鲁生等人被锁拿入狱。
六部衙门中,那些依附阉党得以躐等晋升的郎中、主事亦被清洗。
一时间,各部院衙署为之一空,侥幸未被波及者亦是噤若寒蝉,唯恐与逆党扯上丝毫干系。
这一日,陆青岩风尘仆仆入宫禀报,神色严峻:“陛下,臣等在查抄崔呈秀、田尔耕等人府邸密档时,发现多封与宣府、大同等地将官,以及山西介休、平阳几家巨贾的往来书信。信中虽多用隐语,然涉及粮秣、军械、辽东特产交易数额巨大,恐非寻常商贸。”
朱由检眼神骤然锐利。晋商!果然牵扯出来了。
这些盘踞在北方边镇的商帮,凭借地利,向来与边军将领关系盘根错节。
历史上,其中不乏胆大包天者,为牟暴利,向关外输送朝廷严禁的物资。
“信中可提及具体人名、商号?”朱由检声音低沉。
“有。多次提及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等名,以及他们背后的商号。信中隐约提及‘北货’、‘皮张’、‘药材’交易,数量惊人,且与几位边将的‘分红’记录清晰。”陆青岩呈上几封密信抄本。
“北货?”朱由检冷笑一声,“恐怕不止是皮张药材吧!铁器、粮食、军情,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卖的!”他虽凭借图谱早已窥见部分人的异心,但定罪仍需明证。
“这些商号在京城必有据点,给朕盯死了!所有进出货物、往来人员,给朕查个底朝天!涉案边将,名单列出来,密调其档案,暂勿惊动。”
他需要确凿证据,才能将这条潜在的资敌链条一举斩断,同时整顿边镇痼疾。
“臣明白!”陆青岩凛然遵命,深感责任重大。
抄家所得,源源不断运入内承运库及户部太仓库。
金银锭、珠宝玉器、古玩字画、房契地契,堆积如山,其数额之巨,连经手的官员都为之咋舌。
仅魏忠贤一处,初步清点现银便逾三百万两,田产、宅邸、店铺无算。崔呈秀、田尔耕等人家产亦皆以数十万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朝中多有声音,建议尽数充盈国库,以解边饷、赈灾的燃眉之急。朱由检却另有考量。
几日后的常朝上,待几项紧急政务议毕,朱由检目光扫过群臣,缓缓开口:“逆阉及其党羽,蠹国害民,其赃款皆民脂民膏。今赖祖宗庇佑,得以查抄入库。然,诸卿可知,坐吃山空之理?”
百官屏息,不知皇帝意欲何为。
“朕思虑再三,决意从此次抄没现银中,拨出二百万两,设立‘大明皇家银号’。”
朱由检的声音清晰传遍大殿,“此银号直属内帑,由朕委派专人打理。其职司,在于汇兑、存储、放贷。日后官员俸禄、边镇军饷,可尝试经由银号拨发,减少层层克扣之弊。民间商贾百姓,亦可存贷,以利资金周转,活络市面。”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细微的骚动。毕自严出列奏道:“陛下圣虑深远,此举若成,确可利国利民。然,银号经营,非同小可,掌事之人需绝对清廉干练,精通数算商事,否则恐滋生新弊,反损国帑。”
“毕爱卿所虑甚是。”
朱由检颔首,目光转向王承恩,“大伴,内廷各监局中,可有精于理财、操守尚可的内官?”他早已通过图谱确认了几个合适人选,此刻不过是走个过场。
王承恩躬身回道:“回皇爷,内官监、司钥库等处,有太监高宇顺、褚宪章等数人,平日打理账目颇为明晰,为人也算谨慎本分。”
“好。”朱由检当即拍板,“即以此数人为骨干,筹建皇家银号。王承恩,你总领其事。毕爱卿,你从户部选派几名精干官员协理,共同拟定银号章程,务求周详。银号账目独立,定期由户部与都察院共同稽核。”
用内官主导银号,是朱由检深思后的决定。
内官身处宫禁,与朝臣牵连较少,且其富贵荣辱皆系于皇权一身,只要用人得当,制度严密,反而比外官更容易控制。
他脑海中,高宇顺、褚宪章等人浅绿偏绿的光点,以及【精于数算】、【谨慎】的特质,让他对此选择颇有信心。
“臣等遵旨!”王承恩与毕自严齐声应命。
退朝之后,朱由检独坐乾清宫,望着窗外。
清查阉党余孽与晋商勾结之事,如同刮骨疗毒,痛楚却必要。
而设立皇家银号,则是他为这具失血过多的帝国躯体,搭建的第一条人造血管。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深知,铲除了魏忠贤,不过是扫清了前进道路上最显眼的一块巨石。
更多的荆棘与暗礁,还潜藏在前方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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