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气终究是没能提上来,李嬷嬷浑浊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枯瘦的手指无力地垂落。
最后那几个字像是魔咒,在死寂的冷宫中回响,钻进苏菱微和阿丑的耳朵里。
先皇后……并非无子……浣衣局……姓张的接生婆……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菱微的心上。
她脑中仿佛有电光石火炸开,无数混乱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强行串联起来!
阿丑,姓张。
他的母亲,是宫婢。
他的年纪,二十岁上下,与那失踪的皇子恰好吻合!
苏菱微的目光骤然变得锋利如刀,猛地射向身旁的少年。
阿丑被她看得浑身一颤,像是被那目光刺穿了灵魂。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茫然地、拼命地摇着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张丑陋的面具下,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抗拒。
他不愿意相信,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苏菱微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紧,瞬间压下了追问的冲动。
现在逼问他,只会让他崩溃。
真与假,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年的承认。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滔天巨浪般的情绪强行按回心底,重新握住李嬷嬷那只已经冰冷的手,低声道:“嬷嬷,安心去吧。你的忠义,我记下了。”
她没有声张,只和阿丑一起,在小蝉的坟包旁又掘了一个新坑,将李嬷嬷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没有棺椁,没有哀乐,只有两抔黄土,一块简陋的木牌。
苏菱微亲手用木炭在牌子上写下八个字:故人李氏,忠骨长存。
风吹过,木牌微微晃动,仿佛在回应她的承诺。
从这一天起,冷宫的死寂被一种无声的暗流打破。
苏菱微彻底变了,她不再是那个仅仅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废妃,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了刀锋般明确的目的。
她命令阿丑每日清扫庭院时,不再是埋头苦干。
“阿丑,今日运炭的车从哪个门进来的?经过了哪些宫苑?守卫换岗是午时三刻,还是午时正?”
“西角门,过了景仁宫和翊坤宫。守卫是午时三刻换的,带头的是个络腮胡子。”阿丑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
他似乎在用这种近乎麻木的执行,来逃避那个足以颠覆他一生的秘密。
苏菱微则以“冷宫潮湿,旧书易霉,需常晾晒”为由,将东偏殿那些积满灰尘、无人问津的故纸堆全都搬了出来。
她在院中支起架子,一卷卷、一册册地翻晒。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废妃打发时间的无聊之举。
但只有苏菱微自己知道,她真正在寻找的是什么。
她在找寻二十年前,先帝在位时,那些关于皇子公主夭折的记录。
蛛丝马迹被她从泛黄的字里行间一点点剥离出来。
第一个,病殁于三岁,高烧不退。
第二个,落水而亡,年仅五岁。
第三个,天花,未满周岁……
看似毫无关联,但苏菱...微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共同点——这几桩皇子夭折案发生时,后宫的权力都短暂地落在了同一个人手中。
当今贵妃,当年的贤妃,以“协理六宫”之名,行皇后之权。
她用指尖蘸着特制的鼠油,假借防蛀之名涂抹书页。
而在那油渍的掩盖下,在书页的边角处,她用细如蚊足的字迹,飞快地写下自己的发现和推论。
这些字迹在光线下与虫蛀的痕迹别无二致,是她为未来准备的,可以悄无声息转移出去的铁证。
机会,在半个月后的一场大风中到来。
那夜狂风怒号,冷宫年久失修的东墙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塌了老大一个角。
碎砖乱瓦铺了一地,也让这与世隔绝的牢笼,第一次向外界露出了一个缺口。
苏菱微看着那缺口,眼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丝精光。
她指挥着阿丑清理废砖,两人忙碌的身影很快引来了巡逻侍卫的注意。
就在这时,阿丑脚下一滑,像是无意间踢开了一块松动的地砖,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什么?”他惊呼一声,从地砖下摸索出一个小小的布包。
布包里,是几枚锈迹斑斑的前朝铜钱,和一本被水汽浸得发皱的《诗经》。
冷宫发现前朝宝藏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出半日就传遍了后宫。
很快,周尚宫带着两名宫女,一脸倨傲地出现在冷宫门口。
她奉贵妃之命前来“查验”,实则是想看看这废妃又在耍什么花样。
她轻蔑地拿起那本破旧的《诗经》,随手翻动,想看看里面是否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突然,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丝异样。
书页之间,似乎有个夹层。
周尚宫脸色一凛,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挑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滑落出来。
上面用清秀却有力的笔迹写着一行字:“陛下幼时乳名‘昭郎’,唯先皇后与贴身嬷嬷知之。今贵妃屡在私下称陛下此名,以示亲昵,其由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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