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元被人从后堂推了出来,他看到那物证,脸色一白,但仍强作镇定,厉声辩驳:“一派胡言!此乃民间乡野之说,毫无根据,岂能作为宫中下毒的凭证?”
“民间野说?”苏菱微冷笑一声,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页折叠得整整齐齐、已经泛黄的纸片。
那上面是李嬷嬷生前凭着记忆,一笔一划默写出的先皇后用药禁忌记录。
她将纸片“啪”地一声拍在公案之上,字字清晰地念道:“‘青鸾子,性烈,禁入宫闱。永和七年,曾致陈妃有孕三月而滑胎,血崩不止,后查明乃误食所致。先帝震怒,下令将此物列为宫中禁药黑名单,凡采购、储藏、使用此药者,一经查实,以谋逆论处!’”
她抬起眼,目光如利剑般直刺张仲元:“请问张大人,这道禁令的黑名单,如今在哪儿?为何你主管的丙七库,还能每月领取此等禁药的原料?”
张仲元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如同那张黄纸一般。
他踉跄着退后半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恰在此时,大堂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绿猛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张仲元,泣不成声地哭喊道:“奴婢可以作证!奴婢亲眼所见!是昭容娘娘命我每月初八都来张大人这里取药,说是要‘调理心疾’,可娘娘每次都将药粉倒掉小半,换上另一种药末!送去冷宫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方子!”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连隐在梁柱之后,萧玦派来暗中观察的玄衣卫,都已将“张仲元”、“林昭容”、“柳绿”这几个名字,清晰地记在了心上。
当夜,圣旨快马传下:太医院御医张仲元即刻停职,收押天牢待查,尚药局上下全面清账彻查,所有相关人等一律不得擅离!
风雪,似乎更大了。
冷宫深处,苏菱微正就着一豆昏黄的油灯,翻阅着一本新到手的《本草拾遗》残破抄本。
这是孙宝儿从尚食局准备焚毁的废旧名录中,拼死抢救出来的几页。
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其中一行字上:“青鸾子之提取液,可拟安神之效,然久服必致幻、健忘,神思错乱,尤适用于……废妃之管控。”
“废妃管控……”
苏菱微指尖抚过那冰冷的四个字,眸光深处,是淬了万年寒冰的锋芒。
窗外风雪呼啸,犹如鬼哭。
她缓缓合上书卷,声音轻得仿佛能融入风中:“林昭容,我的好姐姐,你以为你当初毁了我的清白,便已是胜券在握……可你又怎会知道,这一碗你亲手调制的毒汤,才是我真正走出这冷宫,踏上复仇之路的第一级台阶。”
远处,高高的宫墙之上,一抹玄色身影在风雪中伫立良久,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刚由暗卫呈上的密报,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字:“冷宫才人苏氏,通晓前朝禁药名录,疑似接触过先皇后医典。”那身影沉默片刻,终是无声地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张仲元被禁足太医院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景仁宫深夜的宁静。
林昭容捏碎了手中的一把名贵玉梳,锐利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掌心,她却恍若未觉,对着门外厉声喝道:“传柳绿!立刻让她来见我!”
幽深寂静的宫道上,一道提着灯笼的纤细身影,正从尚药局的方向朝着景仁宫匆匆赶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之上。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子,不断扑打在她惨白的脸上,而她归途的必经之路上,正横亘着那座在风雪中宛如巨兽般沉默的宫殿——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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