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殿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死水,沉闷而压抑。
宫中流言如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每一根廊柱,钻进每一道门缝。
有人说贵妃是想效仿前朝毒妇,谋害皇嗣,结果自食恶果;亦有人窃议,她是为郑家,为那个野心勃勃的兄长郑崇礼揽下了所有罪责。
但无论哪种猜测,苏婉柔这个名字,都已然与“废妃”二字紧紧相连。
琼华殿内,却是一片静谧。
苏菱微并未趁势追击,她深知,真正的猎人,懂得在给予猎物致命一击前,先彻底摧毁其心志。
她命白芷捧去一盒安神香,香盒乃前朝贡品,紫檀为底,嵌以螺钿,盒盖上“琼华贡品”四字流光溢彩,正是昔日苏婉柔最爱炫耀之物。
附上的一张短笺,字迹清秀,却字字诛心:“姐姐素来体弱,莫让心病压垮了身子。”
瑶光殿内,苏婉柔见到那香盒时,眼中的血丝瞬间迸裂。
这曾是她的荣耀,如今却成了苏菱微赤裸裸的羞辱!
怒火攻心,她一把挥落桌上的青玉香炉,瓷片碎裂的脆响划破了死寂。
“苏菱微!我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她嘶声力竭,却不知那香中早已被混入了微乎其微的宁神草,此物由沈青禾特制,无毒无害,却能勾起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诱发梦境紊乱。
是夜,狂风呼啸。
苏婉柔在噩梦中辗转反侧,汗湿重衣。
她看见了母亲,那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她身上的郑氏,此刻却面目狰狞,手中死死攥着一根大红色的绳索,一步步向她逼近。
那绳索,曾是她及笄时母亲为她祈福所用。
而现在,冰冷的绳索套上了她的脖颈,越收越紧,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母亲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尖利如鬼魅:“你为何要与她争!为何要行巫蛊之事!你毁了苏家!你毁了一切!”
在贵妃被心魔日夜啃噬之时,苏菱微的第二步棋已然落下。
由她一手推动的《宫婢抚恤条例》在内务府正式颁行。
条例明文规定,宫中凡因遭主子构陷、胁迫而致病、致残者,皆可向内务府申请补偿,并调离原职,另行安置。
消息一出,六宫震动,那些终日战战兢兢的宫婢们,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首批获准抚恤的名单上,赫然写着两个名字——小桃,小杏。
正是当年被迫出面,指证苏菱微“行巫蛊之术”的那两名宫婢。
当周尚宫亲自将补偿金和调岗文书交到她们手中时,两个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孩当场崩溃,抱着文书泣不成声。
她们被贵妃用家人的性命相逼,作下伪证,事后又被寻了由头打发到浣衣局,受尽欺凌。
如今,苏菱微非但没有报复,反而给了她们新生。
次日,两个女孩拭去眼泪,竟自愿前往大理寺,请求补录口供。
她们将当年如何被贵妃的母亲郑氏威胁,如何在苏婉柔的逼迫下捏造证据,一五一十,尽数道出。
供词详尽,字字泣血。
周尚宫拿到誊抄的供词后,并未声张,只是趁着夜深人静,悄然将其放入了萧玦每日必览的奏匣最底层。
又是几日过去,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玦批阅奏折至深夜,眉宇间尽是疲惫。
当他拿起最后一本奏章时,那份夹在其中的供词悄然滑落。
他起初并未在意,拾起随意一瞥,目光却骤然凝固。
从巫蛊之祸的起因,到宫婢的血泪控诉,再到苏菱微的沉冤……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得触目惊心。
他手中的朱笔不知何时已滚落在地,良久,萧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痛色,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朕的后宫……何时成了一个吃人的窟窿?”
与此同时,一道圣旨也送到了苏府。
被关押数日的苏大老爷终于被释放归家,可等待他的,并非家人的慰藉,而是宗族的审判。
苏氏宗祠内,烛火摇曳,一众族中长老面色铁青。
他们以“教女无方,引祸上门,败坏门楣”为由,罚他于祠堂跪思三日。
苏大清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一生自诩清流的他,此刻只觉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消息传回宫中,苏菱微听后,脸上非但不见半分恼怒,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
她随即命人取来一套新制的孝服,着人送回苏府,并附上一句口信:“父亲既然最重家族礼法,女儿自当成全。便请父亲穿着这身孝服,替我……好好祭拜一下母亲吧。”
那一夜,苏大老爷独自跪在亡妻的灵位前,眼前放着女儿送来的孝服。
那洁白的布料,仿佛是无声的控诉。
他想起亡妻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菱微自幼的聪慧坚韧,再想起婉柔被郑氏教养出的骄横……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他终于抑制不住,伏在地上,老泪纵横,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次日清晨,他颤抖着手,亲笔写下一封《悔过书》,痛陈自己识人不明、教女不善之过,并公开声明:“菱微乃吾之骨血,苏家之女,不容任何人轻辱!”文末,更以家主之名,宣布与郑家彻底断绝姻亲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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