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内的气氛,比殿外三九寒天的冰雪还要冷上三分。
苏大老爷苏长清带着一脸病容的苏婉柔,身后是黑压压跪倒一片的苏氏族人。
他们身着素缟,头缠白麻,哭嚎之声几乎要掀翻宫城的琉璃瓦顶。
那悲怆的控诉,字字句句凝成利刃,直指琼华殿深处那个刚刚执掌内廷大权的女人。
“逆女苏菱微,弑父夺权,天理不容!”
“此女乃府中婢女与外人私通所生,血脉污浊,实非我苏氏骨肉!”
流言如淬毒的飞蝗,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平民百姓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这桩皇城秘闻,而高门世家则在暗中观望,揣测着这潭浑水究竟会淹死哪条大鱼。
消息传进琼华殿时,苏菱微指尖正捻着一页《内廷财政司月报》,朱笔悬于半空,迟迟未落。
窗外的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子,敲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听完侍立一旁的周尚宫低声禀报,她眼底的最后一丝暖意也随之散去,只余下冰封千里的冷寂。
她轻轻搁下朱笔,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笑声轻得像羽毛,却带着金石般的重量:“他们以为,一个姓氏,就能定人生死?”
周尚宫垂首,不敢言语。
“传我密令。”苏菱微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稳,不带一丝波澜,“请黄七郎入宫,告诉他,三日之后,昭阳殿设验亲台,请他来做个见证。”
“是。”
“另外,遣陈五郎即刻出宫,去城南瓦子巷寻一个叫陈婆子的老稳婆。”苏菱微顿了顿,眸光变得幽深,“告诉他,务必将人请来。若她不肯……就把她屋前那棵老桂树,剪一枝最粗的带回来。”
周尚宫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这道命令背后不容置喙的决心,恭声应下后,快步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苏菱微缓缓走到窗前,望着铅灰色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那群跪在宫门前,企图用血缘伦理将她置于死地的人身上。
三日后,昭阳殿。
殿内烛火通明,将金漆梁柱映照得辉煌肃穆。
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两侧,连几位常年闭门谢客、不问世事的老宗亲,今日也破天荒地自发前来观礼。
高台之上,龙椅正中,当今天子萧玦一身玄色常服,面沉如水,深邃的目光落在殿中那方备好的案几上,叫人看不出喜怒。
黄七郎一身布衣,神情严谨,他仔细查验过礼部备下的银针、血碗与清水,确认无误后,才对着高台方向躬身点头:“陛下,法度齐备,可开验。”
话音刚落,殿门开启,一道清瘦的身影逆光而来。
苏菱微着一身素色深衣,未施粉黛,未佩珠钗,长发仅用一根乌木簪束起。
她步履平稳,神色淡然,仿佛今日被推上风口浪尖、被千夫所指的人并非是她。
她没有看跪在一旁、满眼怨毒的苏长清和苏婉柔,也没有向高台上的帝王寻求任何庇护,只是缓步走到案前,将一支样式古朴的银簪轻轻搁在了案上。
那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
黄七郎会意,上前一步,取过三枚特制的采血银针,分别刺向苏长清、苏婉柔和苏菱微的指尖。
三滴殷红的血珠,依次滴入盛着清水的白玉碗中。
满殿呼吸为之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只碗。
只见苏长清与苏婉柔的血珠在水中迅速散开,彼此吸引,很快便融为一体,如一缕墨线在水中晕染开来。
而苏菱微的那滴血,却始终保持着浑圆的形态,凝而不散,固执地浮于水面,与另外两人的血泾渭分明。
“哗——”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呼。
“异血不亲!果真不是苏氏骨肉!”礼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声色俱厉地喝道,仿佛早已认定了这个结果。
苏长清更是老泪纵横,对着高台连连叩首:“陛下明鉴!此女血脉不纯,是她用妖法蛊惑了老臣,才做出弑父夺权的禽兽之举啊!”
苏婉柔也跟着泣不成声,柔弱的身躯摇摇欲坠,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然而,就在这片沸反盈天的指控声中,苏菱微却不慌不乱,反而抚掌轻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各位大人,都看得真切了?”她环视四周,目光清亮如镜,将每个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这‘不合’,并非天定,而是人为。”
她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拔开瓶塞,将里面少许的白色药粉轻轻洒入水中。
奇迹发生了,那原本凝固的血珠,在接触到药粉的瞬间,仿佛冰雪消融,瞬间瓦解,重新汇流成三道细细的血线,最终缠绕、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此药,名‘破妄’,是沈青禾所制,专破世间一切人为之障眼法。”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早在三日前,这碗清水就被人动了手脚。”
满殿哗然,苏长清的脸色瞬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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