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上她的嘴!”周妈妈厌烦地命令道。一块破布立刻塞进了春桃嘴里,只剩下呜呜的闷哼。
“二小姐,”周妈妈这才转向依旧跪着的沈昭昭,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这次念在你诚心抄经,又受了惊吓的份上,夫人那边,老奴会替你转圜几句。但这听雨轩,看来是不能消停了。”她环顾了一下狼藉的屋子,“夫人赏你的新袄子呢?”
沈昭昭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茫然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指向靠近混乱中心、地上那件沾满了灰烬、油污,甚至还有几个烧焦小洞的深青色袄子:“在……在那儿……怕是……被火燎了……”
周妈妈看着那件污损不堪、几乎报废的“恩赐”,嘴角抽搐了一下。柳夫人刚赏的东西,转眼就毁成这样,虽然责任在春桃,但终究是晦气!
“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周妈妈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春桃还是骂这晦气的意外。她烦躁地挥挥手:“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关进柴房!请个跌打大夫给她看看手,别死了!至于这屋子……”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叫两个粗使婆子来,连夜收拾干净!还有,给二小姐再送盏新灯,添些灯油炭火过来!夫人让她抄经祈福,冻坏了像什么样子!”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柳夫人命令的一种“补救”,也是堵住可能传出去的“苛待庶女”的闲言碎语。
“是!”婆子们应声,拖着还在呜呜挣扎的春桃出去了。
很快,两个粗手粗脚的婆子进来,面无表情地开始打扫。她们动作麻利,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漠然,仿佛在清理垃圾。
沈昭昭依旧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抽泣。直到周妈妈带着人离开,那两个粗使婆子也收拾完毕,默默退了出去,留下一盏新点的油灯和一小筐勉强够用的炭块,听雨轩才重新恢复了死寂。
沈昭昭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冰冷的地上站起身。膝盖的旧伤加上刚才重重一跪,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书案,走到那盏新点的油灯旁。
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却已悄然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危机,暂时解除了。春桃被拖走,攀咬被定性为诬陷。柳夫人的“恩赐”毁于“意外”,软禁的命令也因这场混乱而不得不稍作“通融”(至少有了灯油和炭火)。更重要的是,她成功地在周妈妈面前,再次强化了那个“胆小、认命、逆来顺受”的假象。
她走到角落,拿起火钳,拨开灰烬,将几块新炭放入火盆。冰冷的炭块在微弱的火苗下,缓慢地开始燃烧,释放出久违的、微薄的暖意。
火光跳跃,映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她看着那簇小小的火苗,如同看着自己刚刚点燃、并成功守护住的希望火种。
反戈一击,初战告捷。
但这只是开始。柳夫人不会善罢甘休。春桃的消失,会换来谁?新的监视?还是更隐秘的刁难?
沈昭昭的目光,落在了书案上那厚厚一摞《金刚经》上。抄经,是枷锁,但谁说……不能变成武器?
她拿起笔,重新蘸墨。这一次,她的笔尖落在纸上,沉稳而有力。
喜欢寒门昭昭请大家收藏:(m.zjsw.org)寒门昭昭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