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乌木匣往回走时,月光正落在匣盖上,把“秦氏”二字的刻痕照得发白。
春桃举着灯笼跟在身后,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条甩不脱的尾巴。
回到兰心院时,烛台里的红烛已经燃到半截。
我把乌木匣往妆台上一放,铜锁磕出清脆的响。
春桃刚要去倒茶,我突然扯住她的手腕:“去取火折子。”
“小姐?”她的手在抖,眼尾还挂着方才在茶楼里没擦净的泪,“您要烧什么?”
我没说话,掀开匣盖。
母亲的信就躺在最上面,墨迹在烛光下泛着暗黄,“棠儿”两个字像两团小火焰,烫得我指尖发疼。
春桃凑近看了眼,突然“扑通”跪下来,眼泪砸在青砖上:“小姐,这是夫人最后的话啊!您前日还说要留着当念想,怎么……”
“因为这信落在王氏手里,就是我通敌的铁证。”我把信纸抽出来,火折子“滋啦”一声窜起火星,“她能诬我勾结亲王,图谋家变。母亲要我活着,不是让我死在一张纸上。”
火舌卷上纸角,字迹在焰中扭曲成灰。
春桃扑过来要抢,被我按住肩膀。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却盯着跳动的火光,喉咙发紧——母亲写“棠儿”时笔尖戳破的纸洞,此刻正被火苗吞噬,像极了我心上那个窟窿,终于要被烧穿。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像是淬了蜜的针:【话术反击·雏形进阶】触发——“舍弃情感羁绊,以理性破局”。
我摸了摸发烫的眼角,那里还挂着一滴没掉下来的泪。
次日清晨,春桃端着药碗进来时,我正对着铜镜抹脂粉。
镜中映出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按我说的,去前院传话。”
“是。”她攥着帕子退出去,声音扬得老高,“大小姐昨夜焚香祭母,哭到后半夜,说是心口疼得厉害,大夫开了安神汤呢!”
不出半日,王氏身边的周嬷嬷就提着食盒来了。
我倚在软榻上,额角搭着湿帕子,听见她的脚步声在门槛外顿了顿,才掀帘进来:“哎呦我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劳嬷嬷挂心。”我闭着眼咳嗽两声,袖中藏着顾昭珩给的验尸私录副本,“许是前日在祠堂跪久了,旧疾又犯。”
周嬷嬷的手在我腕上搭了搭,又掀开帷帐看了看案头的药渣,语气里带了三分关切七分试探:“相爷下朝听说了,说要请太医院的张院判来瞧瞧。”
“不用。”我突然睁眼,目光扫过她鬓角那支鎏金步摇——王氏昨儿刚赏的,“女儿这点小病,可不敢劳烦张院判。倒是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女儿想多抄些经卷。”
周嬷嬷的手指在食盒上绞了绞,又说了两句场面话才走。
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立刻从袖中抽出私录,蘸了隐墨药水往边缘一涂——一行小字缓缓浮现:“林侍郎亲笔删改,火场无尸检正本。”
“好个林崇安。”我把纸拍在桌上,指节捏得发白,“不仅掩盖真相,还亲手销毁证据。”林修远那日在茶楼盯着我和顾昭珩的眼神突然浮上来,他贴在唇边的玉簪,原来早就知道一切,却选择沉默。
夜里起了风,吹得窗棂“吱呀”响。
我裹着斗篷潜到更房附近,透过竹帘看见赵三缩在灯影里,手里攥着枚银角子,指节泛白。
他面前的茶碗早凉了,碗底沉着半枚没化的冰糖。
“春桃。”我压低声音,“把姜汤端过去,附言‘小姐说,夜里风寒,别冻坏了身子’。”
春桃捧着蓝边碗过去时,赵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
可等他接过碗,看见碗底压着的纸条,喉结动了动,突然哭出声来:“那晚……我看见王夫人带着两个婆子,抬着个红木箱从兰心院出来……箱角……沾着血。”
我心跳如擂鼓,启动【察言观色】——他眼底的血丝里浮着恐惧,没有半分谎言。
春桃轻轻拍他后背:“赵叔,小姐说,您若肯安睡,明日便请老爷调您去东园守门。”
赵三浑身一颤,抬头望向我院子的方向。
月光落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里有光——那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的光。
我正要转身,西园方向突然闪过一点火光。
我躲进树后,就见林修远跪在废弃的水榭前,面前摆着盏莲花灯,灯上用朱砂写着“棠归”二字。
他焚了三柱香,烟缕绕着他的发尾打转,嘴里喃喃:“我守了十年,终于等到你回来。”
我的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他不是疯,是痴到了骨子里——十年前那场火,十年前兰心院的哭声,他全都记得,全都藏在这副病娇的壳子里。
回房后,我把赵三的口供、私录的隐字、莲花灯的“棠归”全录入系统。
半透明的线索网在眼前铺开,“红木箱”“尸体转移”“西园水榭”“荷花池”几个节点连成血环——原主根本不是死于兰心院的火,是被囚禁在西园,谋杀后沉尸池中,再伪造火灾假象!
我握紧袖中那支玉簪,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系统红光“嗡”地炸开:【逻辑推理·初级→中级】进度40%。
窗外,林修远的影子还跪在水边,像尊被月光冻住的雕塑。
“你想赎罪,还是想……再杀我一次?”我对着窗玻璃低语。
风卷着几片落叶扑上来,把倒影搅得支离破碎。
第三日清晨,雨来得毫无预兆。
我站在廊下看雨帘,春桃举着伞跑过来:“小姐,赵三今日没去巡夜,门房说他天没亮就往祠堂去了……”
我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心头的警兆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太阳穴。
雨丝落进领口,凉得我打了个寒颤——有些事,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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