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竹影扫过窗纸,我合眼躺了片刻,忽闻春桃在榻边轻声道:小姐,天快亮了。
我掀开锦被坐起,铜镜里映出我眼底的血丝——这一夜哪里是睡,不过是闭着眼睛梳理前因后果。
顾昭珩昨日当众揭穿老夫人的毒计,连带着周氏药房里的断续草都成了铁证。
老夫人如今被禁足,王氏表面上替她料理佛堂事务,实则怕是急得要跳脚——毕竟老夫人倒台,她在府里最大的靠山便没了。
果然,卯时三刻,沈相的贴身小厮阿福便来传话:大小姐,老爷请您去前院书房。
我理了理月白缎子的衫角,随阿福穿过抄手游廊。
晨露打湿了青石板,廊下的海棠开得正盛,可我没心思看——沈相这时候召我,必是为了府里的权柄重新分配。
书房门虚掩着,我叩了叩,听得里面传来二字。
抬眼便见沈相坐在书案后,左手边堆着一摞奏疏,右手边是茶盏,茶烟袅袅里他正盯着我,目光复杂得像深潭。
清棠。他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案上一本泛黄的田契,你母亲去得早,西园的田租历来由王氏代管。
如今她......他顿了顿,行事失当,你若愿协理庶务,便从账目查起。
我垂眸应了声,指尖悄悄掐了掐掌心。
这哪里是恩赐?
分明是试炼——王氏管了十年西园,账目早被她盘得油光水滑。
我若理不清,便是连最基本的管家本事都没有,往后在府里再无立足之地;若理得清......沈相没说的后半句,我替他补上:便有资格与王氏分庭抗礼。
退下吧。沈相挥了挥手,目光又落回奏疏上。
我退出书房时,听见他低低一叹,像是说给空气听:你母亲若在,该多好。
我脚步微顿,旋即加快。
原主的生母早逝,这是沈相心里的刺,可我不是原主——我要的不是他的愧疚,是活着,且活得比谁都体面。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我回青棠院时,正撞见王氏带着沈清瑶从月洞门过来。
王氏着湖绿撒花褙子,鬓边的珍珠簪子晃得人眼晕,见了我便笑:清棠妹妹要协理庶务了?
真是好本事。她身后的沈清瑶掩着帕子嗤笑:姐姐连铜钱都分不清正反,也敢碰田租?
我扫了她们一眼。
王氏的笑不达眼底,眼角细纹里藏着阴鸷;沈清瑶的笑太假,指甲深深掐进帕子里——看来我的新差事让她们慌了。
劳烦夫人挂心。我淡淡道,春桃,去账房取近三年西园的租册。
春桃应了声,转身要走,王氏却叫住她:吴先生今日当值,让他亲自送过去吧。她抚了抚鬓角,省得你们小丫头片子拿不动。
我盯着她嘴角的弧度——这是要给我下马威。
吴德通是王氏的人,账房里的假账怕都是他做的。
午后,吴德通果然抱着三册账本过来。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双手捧着账本,哈着腰道:大小姐,这是近三年西园的租册。我接过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汗——看来他也怕。
三册账本纸页泛黄,字迹倒是工整。
我翻到第三年的中页,忽觉不对:三月的佃户名单里有陈二牛,批注病亡退田;可五月的名单里,陈二牛又赫然在列,批注续租缴银。
春桃,拿茶来。我压下心头的震动,声音却稳得很。
春桃会意,端着茶盘过来时,我借着递茶的动作碰了碰她手背——这是让她留意吴德通的反应。
吴德通正盯着我手里的账本,喉结动了动,赔笑道:许是账房小丫头抄错了,大小姐莫要在意......
我没理他,启动系统的【逻辑推理·中级】。
眼前浮现红光,陈二牛的名字被标成刺目的红色,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开:同一人两次,异常概率98%,疑似虚报冒领。
更蹊跷的是,七月的账本缺了一页,撕痕新鲜,边缘还带着毛边——显然是近日被人抽走的。
我指尖划过那道裂痕,抬眼时正撞进吴德通慌乱的眼神。
他猛地后退半步,碰翻了春桃端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他鞋面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盯着我手里的账本。
吴先生这是......我似笑非笑,做贼心虚?
他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小姐明鉴!
小的真不知这账本缺页......定是小的前日整理时没留意......
我挥了挥手:起来吧。等他连滚带爬退出去,春桃才凑近我耳边:小姐,我瞧着他方才那模样,倒像是真怕了。
怕的不是我。我翻开缺页的账本,对着光看——残页边缘有极淡的墨印反渗,像是两张纸叠在一起写过,上面那张被撕掉了。
我心头一动,对春桃道:夜里在院里焚些安神香,对外说我要静心看账。
春桃立刻明白: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夜漏三更,烛火在铜烛台里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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