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从未见过，比这更可恶的人了。”金枝气不过，“算了，我先走了，要是有事的话，你让人去我家送个信就好。”
“子游兄还没回来吗。”
宋宇臣也就是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金枝这两日也在盼着，“谁知道呢，可能现在就在路上了吧。”
“嗯，那你回去吧，长生，你派马车亲自送陈家小姐回府。”宋宇臣说。
“是。”长生先行告退去准备马车。
“宇臣。”金枝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那慧娘的事，如果你要去的话，就叫上我吧，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可如果是找出她的死因，我还是能做到的。”
“好。”宋宇臣应道，目送金枝离去，才折身回去了书房。
......
又到深夜，高吉让他娘和妹妹先睡下，自己才迟迟回去屋里，穿着衣裳坐在床边，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他不敢睡，害怕睡去之后又梦见索命的慧娘......
自认为对慧娘足够好了，可说不清为什么，他竟还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不对不对不对！”高吉一个困意上涌，差一点儿就睡着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他不能睡，绝对不能睡，不睡的话就不会在梦里见到那个女人了......说起来自己也是真倒霉，从成婚的时候开始，就没过上两天好日子......“也不是，头一年好像还不错，倒不是都这么让人心烦的......”
成婚的头一年，他们确实过得很好。慧娘身子虚弱，隔三差五就病一场，也都不碍事的，他娘也没有那么嫌弃她的。这么想想，好像第一年确实还是挺开心的......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慧娘之间，逐渐从当初那和和睦睦恩恩爱爱变成了后来这样，慧娘处处觉得委屈，他处处觉得疲惫，他娘亲也是处处不满，就一个妹妹在中间还处处找事......从一点点小小的磕碰到后来，矛盾愈演愈烈，好像，根本记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高吉转过头，抚摸着床榻上空了一半的位置......顿时有种失落的感觉。
要说不喜欢的话，也不是。只是四年来，慧娘的病实在拖垮了他，他每天都要辛勤奔波，去换取微薄的钱财，然后买药，再买一些粮食，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让他的妻子得以活下去。他真的太累了......
所有的感情也都在这样的过程里逐渐消磨殆尽......
剩下的，只有他将所有事情揽在身上的疲惫不堪。
几次，他守在床边看着她睡去的样子，都恨不得亲手掐死她，既给了她痛快，也让自己可以丢下这个大包袱。但犹豫了很久，却一直都没能下的了手。
这不就是还有感情吗。
一点一点的，困意再次袭来。
高吉一再强撑，但是都没什么用。
这几天，他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下......太累了，太累了......
“高郎。”梦里，他还是听见了她的声音......
那个曾经是他夫人的女人......
在伴随吱一声推开门后，未等那女人走近，高吉就已经从这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气自己怎么又睡了！
若真是着了道，岂不是......
万般后怕，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汗水竟湿了衣衫。
到底是怕还是恨呢。
高吉这一夜可不敢再睡了，强撑着，总算是熬到了天亮......日复一日，自打除夕夜发现了慧娘的尸体后，他便每晚都梦见慧娘回来找他。
那放置了慧娘尸体的草棚，倒是离他家不远......从前是必经之路，而现在，即使绕远他也不想从那儿过了。到底为什么......高吉想，难不成真的让陈家小姐说中了？他自觉对慧娘颇有亏欠，才会心虚至此？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高吉猛地甩甩头。
他对慧娘自认为情至意尽，她活着的时候，自己已经尽力的给了她最好的生活。从未亏了她的药，亏了她的一口粮食，怎么会有亏欠呢！不是的，绝对不是这样的！
可是连着几日都不曾休息好，高吉的身子也在渐渐被拖垮了。
高吉一打开门，就看到他妹妹小云正往外跑呢。他叫住小云，“小云，你去哪儿啊！”
“哥，我跟亦生他们去抓鱼！前面的河里结了冰，亦生他爹在冰上凿了窟窿，我去看看！”小云丝毫没有因为她嫂嫂的故去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是该玩就玩，该闹就闹，好像这家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影响一般。
“你小心一些，万一掉进冰窟窿里，要你的小命！”高吉将这几日来的疲惫发泄在小云身上，他的怨气和不安竟脱口而出。
“哼。”小云才不理会这些，一甩头，就跑了。
“唉......”高吉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心里憋着股火，又不知道该怎么撒。只是觉得呀，少了点儿什么。
“儿啊！”高大娘在房里叫，她听到高吉的声音了，所以就找他儿子。
高吉连忙去看望他娘，“娘，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高大娘摆手，“没事，是不是小云出去了？”
“是，小云她和平日里总是在一起的几个孩子跑去玩儿了。”高吉不想当着他娘亲的面抱怨太多，小云总归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又不能和她发太多的火气。
“小云啊，就是这么胡闹。”高大娘松了口气，一听说没什么大事，可就放心了。“儿啊，昨天你九婶来了，她说知道你媳妇病死的事情了，你年纪不小了，也被你媳妇拖累了这么多年。咱们高家不能没后啊......她想给你说门亲事，我听着还可以，倒是个比你那短命的媳妇靠得住的人，你要不然就......”
“娘。”高吉打断了高大娘的话，“儿知道您要说什么，可是现在，慧娘的身后事还没处理完呢，儿子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这些了，稍微晚一些时候再说吧。”
“怎么能晚一些时候呢！”高大娘不乐意了，“早先你娶这短命媳妇的时候，娘就听人说，她身体不好，娘也劝你了，好好考虑考虑......可你呢，你把娘的话放在心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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