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庄无助的看向白季川，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盼了好久，终于守得尹玉棠醒来，但是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季川向尹庄比了个下压的手势，是要他暂且别担心，白季川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过出去探了个情况，谁知道尹玉棠居然在这个时候醒来了。“……也许，是因为她刚刚醒来，元神受到那一场大战的影响，有些残损……”
很合理的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季川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
尹玉棠还是懵懵懂懂的愣在那里，看起来，她很想恢复记忆，想起这一切的事情。过了会儿，她又拼命地甩了甩头，更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零碎的片段，刺激了她的神经，才会让她做出这样古怪的反应……
尹庄束手无策，帮不上忙，夹在尹玉棠和白季川中间左右为难。
“大人，您要是想到什么能够帮帮我家小姐的，千万……”
白季川侧目，尹庄看到他的眼神，便很确定白季川的意思。这一路上，如果白季川不是真心帮着他们，他们早就被发现了，可能还会连累尹玉棠被青坞城或是瑞阳王的人带回去关起来。
白季川想了想，“先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吧，她刚刚醒来，需要时间恢复。如果过一些时候她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目前来看，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尹庄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白季川搀扶着尹庄退出了房间，又回身关门，下意识又向尹玉棠看了一眼。
而正是这一眼，他看到尹玉棠坐在床榻上，曲起双膝，样子倒是无辜单纯，只是她伸出一只手来，举过了眼前，微微抬着下颚仔细观察着她的那只手，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笑意来。
这个笑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白季川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刚才还在为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难过，转过头来，她又在得意着什么事情。尹玉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是，她根本记得一些事情，只是……
和从前不一样了。
在疑问越来越多的同时，白季川还是关上了房门，把尹玉棠留在房里。让他想不通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棘手，尹玉棠在这样一个时机醒来，只是纯粹的巧合？
昨夜郑钰等人在追逐的那一道光影究竟是什么？真的是尹玉棠的残魂吗？
在被众人追逐得无处可逃的情况下，最终被自己的肉身吸引，残魂回到了肉身之中，然后便是尹玉棠醒来？……这应该是比较接近于现实的猜测了吧。
可白季川却不明白，青坞城的那些人……不是跟尹玉棠自幼一起长大吗？
而且郑钰和尹玉棠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单纯，他们真的会察觉不到那到底是不是尹玉棠的残魂？！既是残魂，必留有尹玉棠的气息才对，他们围追堵截那么半天，若真的是尹玉棠的残魂，理应有所发现了才对。可是白季川离开的时候，却还是没有看到他们发觉什么。反倒是血月混沌与现实的重合，成了那光影自郑钰的捕捉下逃离的原因，血月、混沌、尹玉棠、残魂、古怪的光影、元气损耗的男人……
这中间，究竟是什么样的联系？
“大人，”尹庄刚才同白季川说话，可白季川好像在想什么，根本没有听见。不得已，尹庄只能出声又叫了他，这一次，白季川听见了，尹庄见他回过神来，才又问了一遍，“大人，依着你看，我家小姐失去记忆的事情，到底是一时的，还是……”
“尹庄，你先不要着急，尹玉棠这才刚醒过来，她之前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恶战，任何的情况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们现在需要时间，慢慢观察她的变化……既然她能够一个人敌得过孙云生和二十万妖兵，又能够将化出的残魂收回来，都足以说明尹玉棠的强大远远超出我们的估计。只是用常人的方法去估算她的情况，也不尽然。不过我相信，她既然已经醒来的话，肯定有办法让她自己恢复记忆的。”
尹庄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至少听到白季川的话，他目前暂时可以安心了。
总归不是什么坏消息，只能但愿如此了。
“现在，尹玉棠已经醒了，比我们一开始预想的肯定要快，接下来只要耐心再观察看看，她和从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就足够了。”白季川心里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从这一点上开始的，从他看到尹玉棠醒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认定了，醒来的尹玉棠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管是举动、眼神还是神态，她的变化太大了。
可这些变化，也可能是她在混沌之地彻底妖化之后的特征，并不能够证明什么。在离开他们所有人以后，尹玉棠一个人在混沌蛮荒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也只是猜测而已，所以她的任何变化都是可能的。加上重伤，元神重创……失去记忆而已，如果慢慢的，身体里的残魂恢复过来，想起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只能如此了。”尹庄叹了口气，“只希望，小姐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呵。”白季川轻笑，并无恶意，“尹伯，我一直很好奇，你可以抛下青坞城，为何对尹玉棠又是这般的在意，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尹庄低头苦笑，藏去了一脸的无奈，“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绝对不能践踏的底线罢了，我这个人，唯一的底线就是我家小姐……一开始说是家里的公子，后来又成了小姐，但对我来说，跟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她特别小的时候，尹家就出事了，双生子一死一伤，她爹瘫痪在床，她娘又要承担起整个尹家，太夫人对她的要求特别严厉，说起来，整个尹家……我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有一年，大雪封路，她出去做事，捉一只雪妖，本来怎么也要半个月的，却正好提前了两天赶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从袖子里掏出我独好的那一口黄酒，她是记得，那是我的生辰啊……”
说到这儿，尹庄的眼眶泛红。白季川无话可说，他有过类似的经历，能够明白那种相依为命的珍贵。也终于理解，为何对尹庄而言，尹玉棠是唯一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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