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将一张张或惊恐、或悲戚、或愤怒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扭曲变形。
哭声是此起彼伏的。
女人的呜咽,孩童受惊后的抽噎,老人绝望的叹息混杂在一起。
带着寒意的夜风里,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骨头缝,让人发冷。
“我的儿啊!我的栓子才十三岁!天杀的啊!”
“当家的!当家的被他们拖走了!这可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宁锦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宋母,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都是虚浮的。
人群中央,被几个族老围着的村长,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在火把下显得格外苍老而灰败。
他听着四周越来越响的哭号和质问,猛地提高沙哑的嗓音,试图压过这片混乱:
“都静一静!静一静!哭有什么用?哭能把人哭回来吗?!”
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反应。
“那你说怎么办?村长!你是一村之长,你得拿个主意啊!”
村长重重咳了几声,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决断:“山匪……派了人,在沟口留了话。”
“说……说只要咱们按他们的要求,备足粮食、盐巴、布匹,还有……还有挑几个手脚干净的女人,把东西送上黑风岭,他们就……就把抓去的人,放回来。”
“女人?”一个尖锐的女声立刻炸开,是村口的张寡妇。
“给那群土匪头子送东西换人?村长,你昏头了吗?点名要女人过去,能是什么好事?!”
“他们心里在打什么盘算,难道还要我们说出来不成?!”
“土匪是什么德行,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女人上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不,是羊入虎口!还能囫囵个儿下来?到时候人财两空,赔了女人又折了汉子!”
“就是!这分明是圈套!”
“不能送女人!绝不能让村里的姑娘媳妇去送死!”
“可不送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咱们的娃,咱们的男人死在山上?”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反驳,是李铁匠的婆娘,她唯一的儿子也被掳走了。
“村长说得对,孩子和年轻的劳力都在他们手里,要是折在山上了,咱们青溪村往后还有什么指望?地谁种?山谁守?香火谁续?让女人去,是……是不得已!是为了救更多人回来!这是人之常情!”
“放屁的‘人之常情’!”张寡妇啐了一口,浑身发抖。
“那是拿女人的清白和命去填!你们男人的命是命,我们女人的命就不是命?”
“没了清白,活着回来也是个死!你们谁家愿意让自家的闺女、媳妇去?啊?谁愿意?!”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男人大多沉默着,眼神躲闪,女人们则激动地吵成一团。
有坚决反对的,也有像李铁匠婆娘那样,家人被抓、绝望中觉得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抓住的。
各种声音混杂,指责、哀求、怒骂、哭泣,乱哄哄地搅在一起。
宁锦一直紧紧攥着宋母冰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掌心。
她听着这些争吵,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还有对宋诺和宁小狼无时无刻的担忧的火焰,猛地冲上头顶,烧得她眼前发花,耳朵里嗡嗡作响。
“都别吵了!”
一声清喝。
不算特别响亮,却带着一种异常的穿透力,竟暂时压住了周围的嘈杂。
众人望去,只见宁锦松开了宋母的手,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火光照亮的中心。
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唇上没什么血色,但背脊挺得笔直。
一双眼睛在火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村长,”她开口,声音有些哑,却字字清晰。
“各位叔伯婶娘,我问一句。”
“你们凭什么相信,按山匪说的做了,他们就会放人?”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村长脸上:“山匪的话若能信,黑风岭上早就立了祠堂牌坊了!”
“他们要女人上去,打的什么主意,三岁小孩都明白。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这次得了女人和东西,大发‘善心’,把人放了,可然后呢?”
“他们尝到了甜头,知道咱们青溪村好拿捏,下次缺粮了,缺钱了,缺女人了,再来这么一出,我们送是不送?这次送了,下次送什么?把全村的女人都送上去吗?把全村的口粮都交出去,然后大家一起饿死?”
她的话像冰锥子,许多刚才还心存一丝幻想的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宁娘子说得在理……”有人小声附和。
“可……可人在他们手里啊!总不能硬拼吧?那些杀才,真有刀啊!”另一人惶急道。
宁锦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颤抖,继续道:“硬拼自然不行,但也不能任人宰割。”
“咱们得想法子,既能救人,又能除了这个祸害,至少,得让他们知道疼,以后再不敢轻易打青溪村的主意!”
“想法子?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法子?”一个蹲在角落里的老汉嘟囔道,是村里出了名胆小的王老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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