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平里战斗的总结会议已经结束了两天,但那股凝重压抑的气氛却像烟雾一样,渗透进了志愿军司令部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散。横城大捷的喜悦被彻底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沉思。李云龙已经将那份数万字的检讨报告通过机要电台发往国内,他知道这份用鲜血写成的报告,每一个字都将敲击在最高统帅部的心上。他把自己关在作战室里,面前的地图上,砥平里那个小小的圆点仿佛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他这次惨痛的失利。时间是1951年2月18日,星期日。前线的炮声稀疏下来,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笼罩着整个朝鲜半岛。
李云龙的烟灰缸又一次堆成了小山。他没有看地图,也没有看沙盘,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雪停了,但天气阴沉得可怕,仿佛整个天空都要塌下来一样。他在思考,思考的不是战术,不是兵力部署,而是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他想起了在国内战场,和日本人打,和国民党打,他李云龙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他的独立团,他的二师,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总能找到敌人的软肋,一刀插进去,搅他个天翻地覆。那个时候,打仗是一种艺术,是一种意志和智慧的较量。可现在,他感觉自己不像个将军,倒像个拿着大刀长矛对抗火枪队的古代武将。你的刀再快,你的计谋再妙,人家根本不跟你近身,就在你够不着的地方,用一片钢铁和火焰把你连人带阵地一起从地球上抹掉。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憋屈和愤怒。砥平里那一仗,他手下的兵,哪个不是嗷嗷叫的汉子?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可结果呢?几千条鲜活的生命填进去,连人家的核心阵地都没摸到。他甚至能想象到弗里曼那个美国上校,此刻正在温暖的帐篷里喝着咖啡,嘲笑中国人不懂什么叫现代战争。
“老李,还在想砥平里的事?”政治委员端着一杯热水道他身边,轻声问道。他知道李云龙的性格,越是吃了亏,表面上越是平静,但心里的火能把天都烧个窟窿。“报告已经交上去了,最高指挥部也没有责怪我们。这一仗的教训,对全军来说都是宝贵的。我们不能总陷在一种情绪里。”
李云龙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握着感受那一点点温度。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政委,声音沙哑地说:“老赵,我不是在想那一仗的得失。我是在想,这仗,往后该怎么打。以前我们说,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现在看来,这句话要改一改了。在敌人的绝对火力优势面前,我们所谓的兵力优势,有时候就是个笑话。我们一个师,拉开了冲锋,还不够人家一个炮兵营一轮齐射的。我们是在用人命和钢铁换战线,这笔账,我算不过来。”
政委沉默了。这是每一个志愿军高级指挥员都在思考的问题。入朝以来,志愿军虽然打了三次胜仗,把联合国军从鸭绿江边赶回了三八线,但自身的伤亡也触目惊心。后勤补给的极端困难,武器装备的巨大差距,让这支军队的每一次进攻都带上了悲壮的色彩,被西方记者称为“礼拜攻势”,因为他们携带的弹药和口粮,通常只够维持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攻势自然就停止了。
“敌人也在变。”李云龙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汉江南岸联合国军的防线上缓缓划过。“这个李奇微,是个厉害角色。他上任之后,整个联合国军的打法都变了。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他搞的那个‘磁性战术’,说白了就是用强大的火力和机动性,一点点地往前拱,像个大磨盘,要把我们这点家底活活磨光。砥平里他敢死守,说明他已经看穿了我们后勤补给的弱点,知道我们没有能力打一场长时间的攻坚战。”
“情报部门截获了一些信息。”一个作战参谋走了过来,面色凝重。“种种迹象表明,敌人正在酝酿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代号似乎是……‘屠夫’。”
“屠夫?”李云龙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词让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2月19日,星期一。前线的情报越来越多地证实了参谋的判断。联合国军的飞机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对志愿军的后方补给线进行狂轰滥炸,几乎每一条山路,每一座桥梁都在敌机的监控之下。同时,他们的炮兵也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火力侦察,炮弹毫无征兆地落在志愿军的前沿阵地上。整个战线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司令部里,所有的参谋都在紧张地工作,分析着雪片般飞来的情报,试图判断出李奇微的主攻方向和战役企图。李云龙和几位高级指挥员围在沙盘前,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从敌人目前的兵力部署来看,他们的主攻方向很可能集中在中线和东线。”一位军长指着沙盘分析道,“他们在砥平里和原州一线集中了大量的兵力和重装备。我判断,李奇微是想趁我们在砥平里受挫,部队疲劳,立足未稳之际,发动反击,将我们重新压回三八线以北,甚至想重演一次仁川登陆,把我们的主力合围在汉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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