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仅剩的人首疯狂地摇晃着,裂开的嘴角滴落着黏稠的黑血,瞳孔在跳动,像是想把这片天地整个撕裂。
它在挣扎。可那挣扎里,却不再是先前那种居高临下的怒意。
而是恐惧。
是的,它恐惧了。
这个从上古活到如今的妖兽,这个曾让神明都需联手镇封的灾厄,它第一次真正地、毫无掩饰地,感到害怕。
那不是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而是对这些“不知死为何物”的凡人,毫无逻辑的疯狂所生出的畏惧。
哪怕是那位曾亲手封印它的神明,它也从未如此害怕过。
“嘶——啊!!!”
它嘶吼,蛇尾猛地横扫,拍飞一队冲上来的士兵,残肢断臂飞上半空,血雨在夜色中拉出一道深红的弧线。
它想逃。
它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些不肯死、不肯退、不肯放过它的疯子们!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扭转,向湖心跃去。
但人类不允许它退。
一个士兵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声喊道:“它要逃了!别让它跑!”
那一嗓子像雷一样劈入人群。
几乎在一瞬间,士气爆燃!
那些原本快要撑不住、已经脱力的士兵,一个个握紧直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冲上去!
“杀啊!!!”
“别让它跑!!!”
一声接一声的怒吼在坝顶炸裂开来,如洪水般压向那头巨兽。
无数黑色的钩索从高台上飞掷而出,精准地钩入相柳鳞片下的缝隙,穿透血肉,死死地卡住。士兵们一边爬上它身躯,一边将钩索的另一端紧紧缠绕在大坝的立柱和钢索框架上。
相柳剧烈挣扎,蛇身带起狂风,搅起血浪,但那一道道绷紧的铁索就像锁链,将它牢牢缠在大坝之上!
它暴怒地甩动蛇尾,每一下都能将数名士兵砸成血雾,但还有更多的人蜂拥而至,如同蚂蚁啃噬一头垂死的象兽。
夜空中,是连绵不绝的喊杀声。
是哀嚎。
是死亡的嘶鸣。
也是希望的残光。
从高空俯瞰,江州坝上仿佛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葬礼。是整整一个文明,用他们的血与骨,葬送一头神只的坟墓。
士兵们的冲锋一波接着一波,但人命,终究是有限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混乱的战场像被抽空了生命一样,逐渐陷入沉寂。
从最初的四千人,到现在,整个坝顶已然只剩下不到五百名仍能站立的士兵。
那已经不是一支部队了。
那是一群倔强到不肯倒下的影子。
他们浑身浴血,有人失去了手臂,有人身上都是血窟窿,有人脸颊已被烧焦,但依旧死死攥着手里的刀。
脚下的大坝,早已被染成了黑红色,鲜血从砖缝中渗出,一滴滴流入湖中。
而那湖,原本碧蓝宁静的湖水,此刻已然被染成了血红色。
风从山谷吹过,带着焦糊与血肉的味道,像在低声哀悼。
相柳还没倒下。
反而越发癫狂。
那张人面蛇首怒睁双目,神性污染在空气中蔓延,天空隐隐出现异象,一道道红色的裂纹如蜘蛛网般从云层裂开,似乎有什么古老的力量正在觉醒。
它的口中再次酝酿起妖火,滚烫的火焰在喉咙中咕哝翻腾,下一秒,就要再一次将整片大坝吞入火狱。
仅存的士兵们抬头望着那团即将喷吐的火光,没有一个人退。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江城,是千万条人命。
他们背靠的,是这片土地最后的防线。
于是,他们握紧了刀,哪怕手在颤抖,哪怕连再走一步都可能会倒下。
年轻的士兵脸上全是血,早就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看着那团火,眼角却慢慢泛红,低声说了一句:“妈,我可能回不去了……”
然后,拔刀,冲了上去。
“杀!!!”
他的声音划破夜空,唤醒了最后五百人的战意。
他们像碎石堆里最后几根火柴,被这声怒吼点燃。
冲!
再冲!
就算是死,也要咬住这头怪物的咽喉!
……
“咻——”
一声炸裂的箭啸,划破长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准确无误地射入相柳脖颈,妖火轰然熄灭!
本应喷吐而出的烈焰卡在喉间,相柳发出一声含怒的咳咳声,剧烈颤抖,仿佛被钉住咽喉的猛兽。
湖畔的夜空忽然爆出一道黑色车影。
一辆战术突击车如黑豹般破开尸横遍野的战场,车轮卷起血泥,强行碾入江州坝中央!
“吱——!!”
车轮猛地刹住,溅起一片血雾。
车顶之上,一道人影稳稳站立,漆黑色的鬼脸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孔,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相柳那张人首巨口,杀意滚烫如焰。
“畜生。”一声低喝,面具男子收起长弓,从背后拔出长剑。
锋芒出鞘,一瞬间引动四周风压,血气在剑锋周围狂舞。
没有任何铺垫,他从战术车顶一跃而下,落地如雷,脚步踩过一具又一具战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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