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低沉平稳的引擎嗡鸣,是陆晓龙意识回归时感知到的第一个外界信号。
不再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刺鼻,也不是擂台上血腥与汗液的混合,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机油特有气味的空气,缓缓灌入他的肺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刚刚被缝合修补的脏器,带来阵阵闷痛,但比起之前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都扯碎的剧痛,已然温和了太多。
他依旧无法动弹,甚至连睁开眼皮都感到无比艰难,仿佛那薄薄的眼睑重若千钧。身体像是被拆散后勉强拼接起来的木偶,每一处关节,每一束肌肉,都传递着酸软、无力与隐隐的钝痛。左臂被坚固的支架牢牢固定,传来的是一种深沉的、骨髓里的酸痛。
但,意识是清醒的。
他“听”得到身下担架床细微的震动,“感”得到身上覆盖的薄毯的粗糙触感,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透过闭合的眼皮传来的、昏暗流动的光影。
他没死。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根火柴,微弱,却带来了确凿无疑的暖意。
他尝试着,如同一个生锈的机械,开始极其缓慢、极其细微地调动那沉寂已久的内息。丹田气海深处,那原本近乎枯竭的地方,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如同冬眠初醒的小蛇,懒洋洋地、带着极大的不情愿,开始沿着那些受损严重、近乎堵塞的经脉,极其缓慢地游走。
所过之处,并非舒爽的滋养,而是如同钝刀刮过疤痕般的刺痛与滞涩。经脉壁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内息的流转艰难无比,效率不足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但,它确实在流动。
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暖意,开始随着这缕微弱气流的艰难推进,逐渐渗透到干涸撕裂的肌肉纤维和受损的骨骼连接处。如同久旱的沙地迎来了微不足道的细雨,虽然无法立刻改变贫瘠,却带来了生的希望。
他集中起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引导着这缕内息,小心翼翼地避开几个伤势最重、几乎一触即溃的节点,专注于维系最基本的心肺功能和大脑的供氧。修复是奢望,此刻,维持不恶化,就是最大的胜利。
外界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但神经反应依旧微弱,自主意识不明。”是陈启明(医生)的声音,带着疲惫,但语气平稳了许多,“转移过程中的颠簸没有造成二次伤害,算是万幸。”
“这鬼地方安全吗?”马尧(山魈)粗犷的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未能完全发泄的暴躁。脚步声在有限的空间里回荡,显示出说话者正处于烦躁的踱步状态。
“这里是军方管辖下的一处废弃雷达站,地下三层结构,电磁屏蔽等级高,位置隐蔽,外围有李队的人布控。短时间内,比任何医院或安全屋都安全。”朱雀的声音冷静依旧,但细听之下,也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松弛。
李队?陆晓龙意识中划过李振国的身影。老上级出手了。
“安全?哼,医院里不也号称安全?”马尧显然余怒未消,“要不是鹰眼反应快,龙哥他……”
“过去的事,追究无益。”陈锋(鹰眼)简短地打断了他,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冷静而缺乏波澜,但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队,朱雀小姐。”一个陌生的、带着军人特有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基地外围警戒线报告,有地方警方的车辆靠近,打着例行巡查和协助搜寻失踪人员的名义,要求进入警戒区了解情况。”
警方?
“警方?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马尧的声音立刻充满了警惕。
“应该是追踪救护车或者医院那边的线索摸过来的。”朱雀分析道,语气带着一丝麻烦上门的无奈,“我们之前的转移虽然迅速,但毕竟动用了车辆,难免留下痕迹。而且,医院袭击事件影响不小,警方介入调查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马尧拔高了音量,“我看他们是没安好心!谁知道是不是阎罗那老王八蛋打通了关系,假借警察的名义来找麻烦!”
“山魈,冷静点。”李振国的声音响起,沉稳有力,“来的确实是辖区公安局的人,身份已经核实过。他们手续齐全,理由正当,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强行阻拦,否则反而显得心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进来?看到龙哥这样子?”马尧急了。
“让他们进来可以,但不能接触陆晓龙。”李振国斩钉截铁,“我去应付。朱雀,你跟我一起,有些程序上的问题需要你协助。启明,你看好陆晓龙。山魈,鹰眼,你们留在这里,保持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是!”几人齐声应道。
脚步声远去,室内恢复了安静,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弥漫开来。
陆晓龙静静地“听”着,内息的流转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外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稍稍加快了一丝。警方?这确实是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变数。阎罗在本地经营多年,与警方某些人有勾结并不奇怪。这究竟是正常的调查程序,还是又一次精心伪装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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