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滇南的晨光尚未刺破云层,寝殿内悬浮着一夜清寒凝成的薄雾。
朱由榔在一种近乎本能的惊悸中醒来。
他刚要动,却感觉到臂弯里沉沉的暖意。
是皇后王氏。
她睡得沉静,头枕着他的手臂,青丝如瀑,铺了满枕。
熹微的晨光里,竟显出一种瓷器般的柔光与安宁。朱由榔不忍抽手,生怕一点动静,就打碎了这片刻的、偷来的宁静。
窗棂透入的微光勾勒出皇后纤细的眉宇,那里在白天总是深锁着忧思。只有在此刻,在丈夫的身边,她才像一个寻常的妻子。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王皇后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醒转。初醒的朦胧在对上丈夫凝视的瞬间,化为一抹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
“陛下醒了……怎不唤臣妾?”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柔软,不似平日那般端庄持重。
朱由榔微微一笑,王皇后展颜将身子向他靠得更紧了些,汲取着这黎明前最后的暖意。
二人温存片刻,女官通报进殿,服侍皇后梳洗穿衣。
简单的用过早膳,朱由榔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院中练习枪法。
来到桂林的这段时间,风雨无阻,如今的朱由榔看上去比之前强壮一些,多了一些武人的精壮干练。
练完枪法洗漱之后,两名小太监将御用皇帝甲胄搬进寝殿,服侍朱由榔着甲。
甲身以最上等的赤色织金锦为底,锦缎上盘绕出磅礴的江崖海水纹,寓意着山河永固。
锦缎之上,是千锤百炼的鱼鳞甲片交织成的防护。甲片层层叠压,如龙鳞覆体。
胸前与背后,是两个高浮雕的狻猊兽首,兽口怒张,獠牙毕露,吞出暗沉的黑铁色泽,狰狞肃杀。
两肩上的蟠龙护臂,与臂甲相连。当他手臂微动时,龙睛上的宝石便闪过一道血红的光,如同活物凝视。
腰间束着一条鞶带,带扣是整块白玉雕成的螭虎,却偏偏用朱砂点了虎睛,平添一抹噬人的血色。
下身的腿裙、鹘尾与拖泥,甲片排列整齐,行动时发出金石相撞的轻微声响,沉雄有力。
墨黑中夹杂着几丝显眼银丝的长发,只用一根乌木铁簪稳固地束在顶心,再无半分文士的飘逸,只有武人般的利落。
几缕散发垂落在他棱角分明的颊边,与他深邃眼窝中投射出的、冰原狼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绝境淬炼出的果决与狠辣。
御用雁翎刀挎在腰间,更添威武霸气。
朱由榔登上早已备好的车驾,向着五千新军校场驶去。
而更早之前,朝廷文武官员,全部出发前往校场。
城中也有不少百姓前往校场,这是朱由榔有意为之。
这次检阅新军,除了为新军送行外,便是震慑百官宵小,同时给桂林百姓信心。
朱由榔抵达校场时,旭日徐徐东升。
桂林大校场上,旌旗猎猎,三千甲士肃立如林。
文武百官静立两旁。
校场最外围是桂林城中百姓,两千新军维持校场秩序。
朱由榔的銮驾抵达将台时,焦琏身披山文甲,单膝跪地声若洪钟:“臣焦琏,恭迎陛下检阅!”皇帝抬手间,校场四周战鼓骤起,如惊雷滚过天际。
阵列最前,五百长枪手齐踏一步。枪缨翻涌似血浪,精钢枪尖在桂地艳阳下绽出凛凛寒光。
“杀!”一声断喝,长枪突刺如毒蛇吐信,破空声撕裂云霄。枪阵变幻间,甲叶铿锵,每一个转身都带起金属浪潮。
右翼刀盾手忽举盾相击,包铁木盾撞击声震四野。
雁翎刀齐齐出鞘,雪亮刀光织成银网,踏步前劈时,脚下黄尘应声扬起。
前排军士猛然下蹲,后排凌空跃起劈砍,动作整齐划一,三千人的呼喝竟如一人。
左翼火铳兵在令旗指挥下疾步前插,装填、瞄准、击发一气呵成。硝烟味随风漫上将台。
最令人动容的是中军骑兵。
当五百铁骑策马奔驰时,大地为之震颤。
马槊平指如林,铁蹄踏地似雷,冲至御前五十步齐刷刷勒马人立,战马嘶鸣声中,骑士齐声高呼:“大明万胜!”
焦琏挥动令旗,三千新军重新聚拢成林。
捧起令旗焦琏疾步登台:“启禀陛下,三千将士日夜操练,愿为陛下手中利剑!”
朱由榔接过令旗奋力挥动,校场上顿时枪刺如林、刀光映日:“万岁!万岁!万岁!”
望着这支在夕阳下宛若金甲神兵的队伍,皇帝眼角微湿。
这震天呐喊穿透桂林城,仿佛在向北方宣告:大明战魂未熄,江南犹可一战。
朱由榔大手一挥,内廷宦官和锦衣卫从车架上搬出一坛坛御酒。
随后率领文武百官走下点将台,朱由榔亲自为最前排甲士倒酒。
文武百官同样为全体将士倒酒。
尽管他们的将军昨日已经告诉过他们,今日出征陛下要亲自为他们倒酒送行。
不必跪地行礼或推辞。
但朱由榔经过的每一位将士,此刻全都眼眶通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明末暴君:从流亡皇帝到碾碎天下请大家收藏:(m.zjsw.org)明末暴君:从流亡皇帝到碾碎天下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