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桂北的雨季来得格外早。
瓢泼大雨中,一支黑甲骑兵如利剑般刺破雨幕,沿着泥泞的官道向庆远府挺进。
为首的青年将领摘下兜鍪,露出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脸庞——正是腾骧左卫指挥使徐啸岳。
出发时带了四千余人马,而如今的腾骧左卫人马已经整整一个整编卫所。
这段时间的剿匪,徐啸岳和手下这支精锐骑兵面貌焕然一新。
如今成了真正的虎狼之师。
“大人,前方十里就是洛满渡。”斥候队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当地人说这半月已有三支商队在那里失踪,不仅如此,这货土匪时常下山劫掠,多有害民之举。”
徐啸岳目光扫过路旁荒芜的田地,突然举起右拳。
整支骑兵队如臂使指般戛然而止,只有战马不安的响鼻声在雨中回荡。
“传令:全军在松林坡扎营。他转头对副将说道,让伙夫把最后那点腊肉都煮了,今夜饱餐。”
松林坡大帐内,炭盆驱散着湿气。
几个当地向导战战兢兢地跪在帐前。
“将军明鉴,洛满渡的匪首叫高松,原是庆远卫的逃卒。”
老向导声音发颤,“他们专挑雨夜动手,得手后就躲进龙江两岸的岩洞...”
徐啸岳铺开舆图,手指点在龙江蜿蜒处:“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出发。派两队斥候沿两岸搜索,特别注意有新鲜马蹄印的支流。”
“将军,”副将迟疑道,“这雨势...火铳怕是...”
“那就用马刀和弓箭。”徐啸岳解下佩刀放在案上,“告诉将士们,此战不要俘虏。”
五月十七,雨势稍歇。
当腾骧卫的先锋抵达洛满渡时,只见江面上飘着几块焦黑的船板。
“来晚了。”斥候队长蹲在岸边,从泥里抠出半截羽箭,“是卫所的箭。”
突然,两岸密林中响起尖锐的哨声。无数竹筏从支流里窜出,箭矢如飞蝗般射向骑兵队伍。
“结阵!”徐啸岳勒马怒吼。
训练有素的骑兵迅速分成三队,左右两翼冒着箭雨冲向河岸,中军则下马举盾。
有个新兵慌乱中想要上马撤退,被督战的百户一刀背抽翻在地:“临阵脱逃者斩!”
高松站在竹筏上狂笑:“官军的娃娃兵也敢...”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已贯穿他的胸膛——竟是徐啸岳亲率二十名亲兵泅渡到了上游。
匪众见首领毙命,顿时大乱。此时左右两翼骑兵已完成包抄,马刀在晨光中划出森寒弧线。
战斗在辰时末结束。江面上漂浮着百余具尸体,河水染成淡红。
“阵亡十七人,伤三十九。”
军需官捧着册子声音低沉,“折损战马二十四匹,缴获...只有些破烂兵刃。”
徐啸岳望着正在包扎伤口的士卒,突然问:“那些匪尸里,有多少是卫所的人?”
“约莫三成...”副将猛地醒悟,“将军是说?”
“传令全军,在洛满渡休整三日。”
徐啸岳望向庆远府城方向,目光深邃,“该让庆远府的官员给朝廷个交代。”
当夜,军帐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庆远副总兵杨贵穿着百姓服饰,进门就跪:“徐将军,高松原是末将麾下把总,去年欠饷才...”
“杨总兵。”
徐啸岳打断他,将一份兵册推过去,“我要二百匹战马,三百副甲胄。至于欠饷的事...”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本将会在给兵部的塘报里写明,庆远卫的实际情况。”
七日后腾骧卫开进怀远镇。
这个曾经繁华的商埠如今十室九空,只有些老弱妇孺躲在门缝后窥视。
“上个月土匪来收了保寨钱,这个月官军又来收剿饷。”
有个独臂老汉冷笑,“横竖都是死。”
徐啸岳默然片刻,突然下令:“把军粮分三成给百姓。告诉镇上青壮,腾骧卫招兵,饷银月结,战死抚恤二十两。”
五月末,腾骧卫在融县遭遇最惨烈一战。
土匪利用石灰岩溶洞设伏,先用火攻分割骑兵阵型,再以钩镰枪专砍马腿。
“退进石林!”徐啸岳脸上带着灼伤,亲兵队长替他挡箭时牺牲了。
官兵被压制在怪石嶙峋的谷地,每声惨叫都伴着洞窟传来的回音。
眼看就要全军覆没,那个融县青年突然喊道:“将军!我知道有条采药人的小路!”
子时三刻,当土匪们在洞中庆功时,徐啸岳率五十死士从山顶悬绳而下,直捣匪巢。
此战虽胜,却折损了八十七名老兵,战马损失过半。
六月,腾骧卫终于抵达桂林府边界。
全军清点下来,出征时的四千铁骑只剩三千四百余人,战马更是仅余一千七百匹。
但队伍里多了两千余广西新兵——他们穿着拼凑的皮甲,骑着缴获的滇马,眼神却与老兵一般锐利。
徐啸岳在给天子的奏报中写道:
...臣部转战千里,大小二十七战。洛满渡高匪、怀远镇周麻子、融县覃阎王等巨寇悉数剿灭。然官兵折损近两成,战马损耗逾半。今补入广西新卒两千余,皆矫健敢战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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