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珑独自留在值房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心理的博弈。她在赌郭放会因这次看似寻常的会谈而感到威胁,从而采取行动。只要他动了,就一定会留下新的破绽!
果然,当夜子时过后,赵铁便带来了消息。
“大人!有动静了!”赵铁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一个时辰前,郭放换了一身便服,悄悄从后门离开府邸,去了西城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进了一间天字号房。约莫一炷香后,又有两人进入同一房间,其中一人,卑职认得,是工部军器局的一位副使!他们在里面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先后离开。郭放回府后,其府中书房灯火亮至凌晨。”
工部军器局!那是直接负责军械制造的部门!
“他们果然坐不住了!”沈玲珑眼中寒光一闪,“这是在商量如何应对,很可能涉及如何处理问题库存和统一口径!继续盯紧!另外,查一查那位工部军器局副使的底细!”
“是!”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但沈玲珑知道,这平静之下,必然是暗流汹涌。郭放和其同党一定在加紧行动。
第三日,孙账房那边也有了发现。
“大人,果然如此!”孙账房拿着一份刚核验出的账目副本,脸色严峻,“属下发现,三日前,也就是郭放来见过您之后第二天,武库司内部一份关于景和二十一年那批弩机的‘例行抽检记录’副册,被人以‘字迹污损,重新誊录’为由调换过了!新旧两份记录对比,新的记录中,关于部分弩机编号模糊的备注被删除,增加了‘保养得当,性能完好’的评语!他们在试图抹去痕迹!”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好!”沈玲珑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发现,连同监视到的郭放与工部军器局副使密会的情况,一并整理成密报,我要立刻面呈王爷!”
证据链正在不断完善,收网的时机,似乎越来越近了。
然而,就在沈玲珑准备动身前往王府之时,赵铁却脸色难看地冲了进来。
“大人!郭放……他死了!”
“什么?!”沈玲珑霍然起身。
“今日清晨,郭府下人发现他暴毙于书房之内!初步勘验,说是……突发心疾!”
突发心疾?在这个关键时刻?
沈玲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好一个金蝉脱壳!不对,是弃车保帅!
对方下手竟然如此之快,如此狠辣!直接灭口,掐断了最重要的线索!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郭放一死,很多线索就断了。但同时也证明,她查的方向没错,而且,已经触及到了对方的核心利益,以至于他们不惜杀人灭口。
这盘棋,对方显然比她想象的更狠,也更决绝。
沉默良久,沈玲珑重新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赵队长,让我们的人,全部撤回来。”
“大人?”
“郭放死了,这条线暂时断了。但他们越是这样,破绽反而会越多。”沈玲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通知孙先生,暂停对武库司账目的核查。我们……换个方向。”
她拿起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了“工部军器局”五个字。
郭放死了,但那个与他密会的工部军器局副使,还活着。
而且,军械的源头,在制造环节。
新的猎物,已经出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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