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两……就为了区区十万两雪花银……”魏忠贤丢下烙铁,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王大人,你可知道,因为你这一念之贪,松江府去年冬天,饿死了多少百姓吗?”
他转身对记录口供的李永贞吩咐道:“传咱家令谕,凡此次灾情中,趁火打劫,强占民田者,无论官绅,一律处斩,家产抄没。贪墨赈灾钱粮者,除家产充公外,妻女皆发配教坊司,以儆效尤。”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州、松江两府的官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
魏忠贤“创造性”地使用了多种刑罚。他将贪官剥去官服,绑在特制的木架游街上,令受灾的百姓排队向其吐口水,美其名曰“洗心革面”。松江府同知张文明,被吐了三天三夜,精神彻底崩溃,不仅招出了所有赃款,还哭着喊着说出了将二十万两银子藏在祖坟棺材里的秘密。
更有甚者,他将一些嘴硬的官员剥光,与饿了数日的凶猛野狗关在同一铁笼中,只有老实招供,才能得到一块扔进去的肉骨头。太仓知州赵德明为了活命,不仅吐光了所有赃银藏匿地点,像疯狗一样攀咬,供出了上下勾结、同流合污的官员十七人。
每至深夜,都有密封的囚车悄无声息地从拙政园侧门驶出,直奔刑场或乱葬岗。一颗颗头颅被悬挂在苏州各处的城墙上,无头的尸体则被随意丢弃。苏州百姓在恐惧之余,更是暗中拍手称快,给这场景起了个名号——“九千岁开门,阎王收贪鬼”
血腥的清算还未结束,魏忠贤就开始了他最核心的任务——搞钱与恢复生产,向皇上展示他的能力。按皇上的密旨调松江方岳贡任松江知府,沈廷扬任苏州知府。处理后续赈灾,疏浚河道,安抚织工等事宜。‘九千岁’只管杀,不管埋。当然他这些都是按秘旨办理包括留下了四十万的赈灾款。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明面上的善政。暗地里,针对那些家资巨万却未曾卷入官场贪墨的富商大贾,魏忠贤使出了更阴狠的招数。
他派出手下番子,手持那份由宫廷匠人精心仿制、足以乱真的“前朝名画”或“古董珍玩”,直接找上那些盐商、米商、丝绸巨头的家门。
“九千岁偶得此宝,听闻阁下乃风雅之士,特命咱家送来,与阁下共赏。”番子的话说得客气,眼神却冰冷如刀,语气不容置疑,“九千岁说了,此乃‘雅贿’,阁下看着出个价,全当是为朝廷赈灾,聊表心意。”
所谓的“出价”,往往是一个高得离谱的天文数字。若有人敢推辞或称无钱,第二日,税吏、漕丁、乃至按察司的官员便会轮番上门,查账、盘库、寻衅,直到对方家破人亡为止。若识相地“买”下这赝品,则不仅能破财消灾,有时甚至还能得到织造局或市舶司的一两张订单作为“回报”。短短时间内,又有近百万两的“捐输”白银,通过这条特殊的渠道,流水般汇入魏忠贤的私库,准备押解进京。
消息秘密传回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检仔细翻阅着王承恩呈上的密报,当看到“处决贪官四十七人,抄没赃银、罚没捐输合计逾四百万两,已分批押解入京”时,他沉默了很久,指尖轻轻敲打着龙案。
“告诉魏忠贤,”他最终抬起头,对王承恩说道,声音平静无波,“苏州、松江之事办得不错。江南织造,暂由南京守备太监接管。让他即刻转道浙江,给朕好好清查市舶司的积弊。”
年轻的皇帝说着,从御案的暗格中,取出了那第二块丹书铁券的残片,在指尖摩挲把玩,嘴角泛起一丝复杂难明的冷意。
这把刀,果然锋利无比,饮血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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