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某些……超越常人理解的存在和现象。同时,也为一些……像伊莲娜女士这样,能够‘感知’到这些存在的人,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安德烈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但林枫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沉重,“但稳定是暂时的。‘观察’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和风险。伊莲娜女士……她的‘感知’天赋太高,也……太不稳定。她既是我们的核心,也是最大的变数。”
林枫静静地听着,大脑飞速分析着每一个字。安德烈似乎在透露一些信息,但真假难辨,更像是一种精心设计的误导或安抚。他将伊莲娜的疯狂归因于“感知天赋”和“不稳定”,巧妙地掩盖了“圣父”可能作为“囚徒”以及“最终献祭”的恐怖真相。
“所以,”安德烈转过身,目光再次锁定林枫,“你,作为一个意外的‘变量’,一个能引起‘圣父’……或者说,引起我们观察目标异常反应的‘特殊共鸣体’,你的价值,和你的危险一样突出。”
他用了“共鸣体”这个词,而非“钥匙”,似乎是在有意识地降低林枫的自我认知和威胁级别。
“我需要你明白当前的处境。”安德烈走回办公桌后,重新坐下,语气变得严肃而冷硬,“伊莲娜女士需要你,至少在她找到下一个稳定方案之前。因此,你的安全,在某种程度上,与她的稳定绑定。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为所欲为。”
他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推到林枫面前。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画面中,是林枫之前所在套间的客厅,角度是从天花板俯拍。照片中央,是林枫站在沙发旁,仰头看着通风口的方向。时间戳正是他与修女第一次隔空对话的那天深夜!
林枫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平静。安德烈果然一直在监控他!只是可能没有捕捉到更细节的交流。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注视之下。”安德烈的声音冰冷,“一些小动作,或许可以暂时瞒过系统,但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在警告,但警告中透露出一个信息:安德烈可能知道他有小动作,但未必清楚具体内容和目的。这给了林枫一定的周旋空间。
林枫看着照片,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坦然:“我当时只是睡不着,听到通风口有异响,有点紧张,起来查看了一下。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没有安全感。”他承认了行为,但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符合他处境的心理动机。
安德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接受这个解释。他收起照片,语气稍缓:“你的不安全感,我可以理解。但记住,合作,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配合伊莲娜女士的需求,完成你的‘工作’,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径。不要再试图探索你不该知道的东西,也不要再与任何……不明身份的人接触。”
“不明身份的人”?是指那个修女?还是“K”?安德烈到底知道多少?
林枫点了点头,表现出顺从:“我明白了。我会配合。”
安德烈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做出了谈话结束的姿态:“很好。你可以回去了。接下来几天,伊莲娜女士需要静养,你的‘拍摄’工作暂停。好好休息,随时待命。”
林枫站起身,微微颔首,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安德烈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另外,考虑到之前发生的意外,从今晚起,会有一名医护助理驻留在你套间的外厅,随时监测你的生理指标,确保你的‘共鸣器’处于稳定状态。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林枫的脚步顿住了。
医护助理?驻留外厅?名为监测保护,实为二十四小时贴身监视!安德烈对他的不信任和管控,升级了!
他背对着安德烈,脸上瞬间结满寒霜,但声音却没有任何波澜:“谢谢您的……周到安排。”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除了那名守卫,果然还多了一名穿着白色罩袍、提着一个小型医疗箱的、面容平凡毫无表情的年轻男子——所谓的“医护助理”。男子见到他,只是微微点头,眼神空洞。
守卫和“医护助理”一左一右,“护送”着林枫返回套间。
一路无话。
重新回到那间熟悉的套房,林枫发现外厅果然多了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和一个小型监控仪器。“医护助理”默默地将仪器连接好,然后对林枫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自己则坐在行军床边,拿起一本杂志,但眼神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林枫。
囚笼,变得更加狭窄和窒息了。
林枫面无表情地走进内间,关上门。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玻璃上反射出他冰冷而锐利的眼神。
安德烈的警告、试探、以及这突如其来的严密监视,都说明了一点:对方虽然暂时按兵不动,但警惕性已提到最高。伊莲娜的失控,以及他林枫这个“变量”的存在,已经让这座看似稳固的冰山,出现了裂痕。
而他从伊莲娜意识中窃取到的那些疯狂低语,如同毒药般在他脑中发酵。
囚徒与狱卒?逃离之门?最终的回收?
他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安德烈在加固牢笼,而伊莲娜,或许还有“K”,在暗中谋划。他这枚“钥匙”,被夹在中间,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耐心,等待那真正破局时机的到来。
他摸了摸贴身藏着的蓝色小瓶和注射器。这东西,或许会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
他看了一眼外厅方向,那个如同影子般的“医护助理”正静静地坐着。
监视者的到来,往往也意味着,被监视者的一举一动,将更具价值。
林枫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游戏,进入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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