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毫不犹豫,侧身钻了进去。暗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他与监控中心的灯光和马库斯隔绝开来。
眼前是一条极其狭窄、布满粗大电缆和管道的垂直维修通道,脚下是镂空的金属网格,深不见底。只有几盏昏暗的红色安全灯在远处提供着微弱的照明。这就是备用能源通道。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电特有的臭氧味和机械运转的低沉轰鸣。
根据草图,他需要向上爬升大约五层楼的高度,才能到达通往“镜面回廊”的入口。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一小时内抵达,并等待那三分钟的维护窗口。
林枫开始攀爬。冰冷的金属梯格硌着他的手心,湿透的衣服紧贴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咬紧牙关,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向上移动。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和脚下网格的轻微晃动声。这种寂静比追兵的喧嚣更令人心悸,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他不断回想着马库斯的话,回想着祭坛那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回想着伊莲娜笔记中的警告和阿纳托利绝望的脸。
“镜面回廊”……“反射”现实空间……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是物理存在的走廊,还是某种……意识或能量的投射?伊莲娜所说的出路,真的在那里吗?
爬升了不知多久,他根据草图的标记,在一个水平的检修平台停了下来。平台一侧,是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气密门的圆形舱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老式的旋转阀手柄。这就是草图标注的“镜面回廊”入口。
时间还没到,他需要等待。林枫靠在冰冷的舱门上,滑坐在地,尽量保存体力。通道内的红色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管壁上。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祭坛的能量波动似乎穿透了层层阻隔,隐隐传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带着一种焦灼感。他仿佛能听到伊莲娜痛苦的呻吟,看到安德烈焦躁的搜寻,感受到“圣父”那贪婪而冰冷的注视。
他摸了摸贴身藏着的蓝色镇静剂小瓶和伊莲娜的那页笔记。这些是他仅有的武器和线索。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接近一小时,或许更久。通道下方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呵斥声!
“封锁所有通道!他肯定在这一带!”
是安德烈的人!他们搜到这里来了!
林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被发现了?马库斯暴露了?
脚步声和手电光越来越近,正在沿着维修通道向上搜索!他无处可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身后的圆形舱门内部,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旋转阀手柄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维护窗口到了!舱门解锁了!
林枫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转动沉重的阀手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舱门缓缓向内打开一条缝隙!
他侧身挤了进去,然后奋力将舱门从内部合拢、旋转锁死。就在锁舌扣紧的瞬间,他听到外面维修通道里传来追兵冲到门口的呵斥和砸门声!
“在这里!他进了‘镜面区’!”
“该死!权限不够!打不开这门!”
林枫背靠着冰冷的舱门,大口喘息,暂时安全了。但他知道,安德烈很快会获得权限,或者用更强硬的手段破门。
他转过身,看向门后的空间。
然后,他愣住了。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布满镜子的走廊。而是一个……极其诡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明确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的概念,四周是一片混沌的、不断缓慢流动的暗银色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扭曲的光线和模糊的影像闪烁,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另一个世界。脚下是类似黑色玻璃的材质,光洁如镜,倒映出他狼狈的身影,但那倒影似乎……比他本人的动作慢了半拍,眼神也显得更加空洞和疲惫。
空气中听不到任何声音,是一种绝对的、令人耳鸣的死寂。但当他移动时,脚下的“玻璃”会传来空洞的回音,仿佛走在巨大的空心结构上。
最令人不安的是,在这个空间的远处,雾气的深处,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倒影,正以不同的角度和速度移动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有无数个镜像版本的他,存在于这个空间的各个维度。
这里就是“镜面回廊”?
伊莲娜说的“真正的出路,在镜面的另一侧”……是什么意思?是穿过这些诡异的镜像?还是……找到其中某个特定的“反射”?
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迈出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向银雾深处。每走一步,脚下的回音和倒影的延迟都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失真感和眩晕感。
他必须尽快找到线索,找到出路。安德烈的追兵,和祭坛那毁灭性的仪式,都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在穿过一片尤其浓稠的银雾时,他隐约看到前方一个扭曲的影像变得清晰了一些——那似乎是……伊莲娜?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站在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但表情不是疯狂,而是……一种深沉的悲哀和决绝?影像一闪而过,消失在雾气中。
是幻觉?还是这个回廊真的在“反射”现实?
就在他试图追寻那个影像时,一个冰冷、熟悉、却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仿佛来自某个镜像的折射:
“你终于来了……‘钥匙’……比预计的……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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