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枫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这么拼命的救她？”
宋博士没有抬头，依旧紧紧抱着安娜，用体温温暖她，声音低沉而平静：“她是重要的……证人。也是受害者。”这个答案官方而克制。
“只是这样吗？”林枫追问，目光落在她冻得发青的手臂上。
宋博士沉默了片刻，山林里的寂静仿佛被放大。她轻轻抚摸着安娜冰冷的额头，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我见过……太多像她一样的人。被当作工具，被消耗，然后被丢弃。”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几乎感觉不到的疲惫和悲哀，“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我眼前这样消失。”
这个回答，带着一丝个人情感，超出了冷冰冰的任务范畴。林枫没有再问。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三人交错的、沉重的呼吸声。
时间在缓慢而煎熬地流逝。林枫的体温也在下降，失血和感染开始引发高热，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在意识模糊的间隙，他仿佛又回到了圣所那间白色的房间，听到伊莲娜疯狂的呓语，看到建筑师冰冷的眼神……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将他拉回现实。是宋博士。她也在发烧，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抱着安娜的手臂颤抖得更厉害了。连续的逃亡、巨大的精神压力、体力的极度透支，加上此刻的寒冷，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林枫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靠近她一些。岩石空间太小，他的肩膀几乎碰到了她冰冷的手臂。
“你……也需要保暖。”他嘶哑地说。
宋博士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眼神有些恍惚，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事。”
但她的状态明显不对。林枫犹豫了一下，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艰难地解开自己外套仅存的几颗扣子——那外套也早已湿透，但多少隔点风。他将外套张开，笨拙地、尽量多地覆盖在宋博士和安娜身上。
这个动作牵扯到伤腿，痛得他闷哼一声，额头上刚干涸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宋博士身体一僵，抬头看向他。黑暗中，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林枫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锐利和质疑，只剩下纯粹的、濒临极限的疲惫和一丝笨拙的善意。宋博士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抗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她没有拒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安娜，将那片湿冷但聊胜于无的“遮盖”往身上拉了拉。三个人，两个半伤员，挤在狭小的岩石缝隙里，依靠着彼此微弱得可怜的体温，对抗着山林的无情寒冷。
这是一种超越了言语和猜忌的、最原始的依存。没有情欲，只有绝境中生命本能的靠近，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一点点活下去的热量。
不知过了多久，林枫在高热和寒冷的交替折磨中，意识渐渐模糊。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仿佛听到宋博士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决绝的重量：
“如果……如果天亮后我还醒不过来……U盘……藏在安娜的衣领夹层里……交给……交给一个叫‘樵夫’的人……就说……是‘夜枭’欠的债……”
话音未落，她的头轻轻靠在了林枫的肩膀上，呼吸变得沉重而均匀，似乎是昏睡了过去。
林枫心中巨震！樵夫？夜枭的债？这又是什么线索？宋博士和夜枭之间，果然有更深的关系！她这是在……托付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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