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事件之后,我心里那点浮躁被彻底打没了。
每天站桩、背书、画符,不再觉得是枯燥的折磨,反而多了一丝敬畏和专注。我知道,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基础,是将来保命的本钱。清风道长虽然骂得凶,但教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多余的。
手上的水泡结了痂,又磨破,最后变成了一层厚厚的老茧。画在地上的符文,也一天比一天规整,虽然离道长那种铁画银钩的境界还差得远,但至少能看出个模样了。
道长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过来,脸上有了血色,骂人的中气也足了不少。但他喝酒的次数好像比以前多了些,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望着山下河口镇的方向,一坐就是半天,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凝重。
我知道,他还在惦记着那个“有心人”。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概十来天。这天下午,我刚背完一段《汤头歌诀》,正准备去练习画符,山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喊声。
“清风道长!清风道长在吗?”
声音很急,带着哭腔。
我和道长对视一眼,他眉头微皱,放下酒葫芦,站起身。我也跟着他走到院门口。
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农妇,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裤腿上还沾着泥水。她一看到道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鼻涕一起流。
“道长!救命啊!求您救救我男人!”
道长示意我扶她起来:“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农妇抽噎着,语无伦次:“我男人……我男人是镇上打更的老赵……前天晚上,他说巡夜的时候,在……在镇子西头河码头那边,好像看到……看到河里有个人影,漂在水上,还对他笑……他当时吓坏了,跑回家就发起高烧,说明话,说什么……‘水鬼找替身’、‘轮到我了’……今天早上,人……人就没气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河码头?水鬼找替身?这和王家闺女那事,听起来好像有点关联。
道长脸色沉了下来:“看清楚那人影什么样了吗?”
农妇拼命摇头:“他没细说,就说是个白影子,脸看不清楚,就是……就是那笑声,他说瘆人得很,不像人声……道长,我男人死得冤啊!他平时身体好好的,肯定是撞邪了!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道长沉默了片刻,对农妇说:“你先回去,把后事料理了。这事,我记下了。”
农妇千恩万谢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压抑。
“道长,”我忍不住问,“这……跟王家那事有关系吗?”
“说不准。”道长眯着眼,看着西边河口镇的方向,“时间太近了。王家的事刚平,河边就又死人……巧合的可能性不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冷意:“看来,背后那家伙,没打算收手。这是在试探,还是……又在搞什么新花样?”
我心里有些发毛。一个藏在暗处、会操纵邪物害人的对手,比明刀明枪的妖怪更让人害怕。
“那……我们怎么办?”
道长没直接回答,反而问我:“你小子,站了这些天桩,画了这些天符,感觉咋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老实回答:“腿脚好像有劲了点,画符手稳了些。”
“嗯。”他点点头,“光在观里练,是练不出真本事的。见过血,见过真东西,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下一句就是:“今天晚上,跟我去河边码头看看。”
我头皮瞬间有点发麻。大晚上去那个刚死了人的河码头?
“怕了?”他斜睨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强撑着摇头:“不怕!”
“不怕就行。”他哼了一声,“去准备点东西。朱砂、符纸、还有我床底下那捆老墨线。”
整个下午,我都在一种紧张和忐忑中度过。一边按道长的要求准备东西,一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晚上可能遇到的恐怖场景。水鬼?白影子?会不会比王宅里那个东西还厉害?
道长却显得很平静,甚至还有心情把最后一点腊肉切了,炒了个菜。吃饭的时候,他破天荒地给我也倒了一小杯酒。
“喝点,壮胆。”他说。
酒很辣,呛得我直咳嗽,但一股热流下肚,确实让冰凉的手脚暖和了一些。
天黑透之后,我们出发了。没走大路,而是沿着山间小路,悄无声息地往河口镇摸去。道长走在前头,脚步轻得像猫,我紧紧跟在后面,怀里揣着朱砂符纸,手里紧紧攥着那捆浸过黑狗血的老墨线,手心全是汗。
夜里的山路格外难走,树影幢幢,像是无数张牙舞爪的鬼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胆战。
快到镇子的时候,已经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哗哗声。空气中那股特有的水腥气,也越来越浓。
我们躲在镇外河岸边的一片芦苇丛后面,远远望向河码头。
码头很小,就是用几根木头搭成的简易栈桥,伸进浑浊的河水里。此刻,码头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气死风灯挂在杆子上,随着夜风摇晃,在河面上投下破碎摇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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