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洞内,空气混浊,带着尘土和野兽遗留的腥臊气。洞口被枯藤遮掩,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射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洞外,戈壁的风声呜咽,如同孤魂野鬼的哭泣,更衬得洞内死寂。
我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异常清醒。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来的迷茫、体内邪气的隐痛、以及对凌霜身份和意图的种种猜测,交织在一起,让我无法安睡。
凌霜坐在洞口附近,背对着我,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单薄。她似乎在闭目调息,但握剑的手依旧紧绷,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剑的姿态。她受伤不轻,消耗也极大,但那份警惕和坚韧,却丝毫未减。
“前辈,”我忍不住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您的伤……不要紧吧?”
凌霜没有回头,声音平淡:“无碍。调息几日便可恢复。”她顿了顿,反问道,“你体内的邪气如何?”
我内视了一下,苦笑道:“暂时被压制住了,但像一块冰坨子堵在经脉里,很不舒服,运转气感也滞涩了许多。”
“嗯。”凌霜应了一声,“邪气入体,非一日可除。当务之急,是固本培元,提升你自身修为,方能逐步炼化或压制它。否则,它始终是隐患,甚至会侵蚀你的神智。”
我心中一凛。侵蚀神智?那岂不是会变成行尸走肉?
“请前辈指点!”我坐直身体,诚恳地说道。经历了这么多,我深知实力的重要性,也明白凌霜是我目前唯一的依靠和导师。
凌霜终于转过身,在昏暗中,她的目光清亮如星。“你师门的《清风杂录》,你可曾仔细研读?”
我连忙点头:“看过一些,但里面内容驳杂深奥,很多地方看不懂。”
“拿出来。”凌霜言简意赅。
我赶紧从贴身行囊中取出那本泛黄的古籍,小心地递过去。凌霜接过,就着洞口透入的微光,快速翻阅起来。她的手指划过书页,眼神专注,时而微微颔首,时而蹙眉沉思。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合上书,递还给我,说道:“此书虽名为‘杂录’,实则包罗万象,是你师门历代先辈的心血结晶。其中基础吐纳、符箓、阵法、医药、乃至山川地理、奇物志异,皆有涉猎。你现在根基浅薄,当从根本入手。”
她指了指书中关于“筑基篇”和“符箓初解”的部分:“重点研习这两部分。‘筑基篇’的吐纳法门,虽看似简单,却是锤炼精气神、固本培元的根本。你之前的‘凝神诀’只是皮毛,需按此篇系统修炼。‘符箓初解’则是运用之道,从最简单的‘净心符’、‘驱邪符’练起,重在领悟‘符意’,而非徒具其形。”
我仔细听着,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以前道长教得零散,如今有了系统的指引,方向清晰了许多。
“可是……”我有些犹豫地开口,“修炼需要静心和环境,我们现在……”
凌霜明白我的顾虑,淡然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险恶环境,更能磨砺心志。洞内虽陋,亦可遮风避雨。我会在洞口布下简易阵法,遮掩气息,你可安心修炼。食物和水,明日我外出寻找。”
我心中感激,重重点头:“多谢前辈!”
“不必谢我。”凌霜站起身,走到洞口,开始用随身携带的几枚铜钱和朱砂,在洞口地面刻画简单的符文,“我救你,亦有私心。你师门传承,或许能助我解开一些谜团。我们……是互利。”
她的话很直白,却让我更加安心。明确的利益关系,比模糊的恩情更让人踏实。
布置好阵法后,凌霜回到洞内,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开始吧。我先教你‘筑基篇’的要点。凝神静气,意守丹田……”
她开始详细讲解吐纳呼吸的节奏、意念引导的路径、以及可能出现的种种感受和应对之法。她的讲解深入浅出,远比道长当初的只言片语要系统精妙得多。我摒除杂念,按照她的指引,尝试进入更深层次的修炼状态。
起初依旧艰难。邪气带来的冰冷滞涩感,让气息运转异常困难,杂念也纷至沓来。但凌霜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我心神摇曳时及时提醒纠正。渐渐地,我找到了一丝感觉,丹田处那点微弱的气感,开始随着呼吸缓缓流转,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凝实了一丝。
修炼不知时间,直到凌霜轻轻拍醒我:“天色将明,休息片刻吧。修炼之道,张弛有度,过犹不及。”
我睁开眼,发现洞外已泛起鱼肚白。一夜修炼,虽然进展缓慢,却让我精神好了不少,体内的寒意也似乎驱散了一些。
凌霜递给我一块干粮和一小袋清水:“吃吧。今日我出去探查周边,寻找补给。你留在洞中,继续研习‘符箓初解’,尝试绘制‘净心符’。记住,心静则符灵。”
我接过食物和水,看着她平静却坚定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尽管前路依旧凶险未知,但至少此刻,我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了。
有了方向,有了方法,剩下的,就是拼命努力了。
我咬了一口干粮,就着清水咽下,目光落在膝上的《清风杂录》上。
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也不会辜负……凌霜前辈的相助。
这道观的传承,由我来继承。这未尽的使命,由我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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