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尔卓德的风,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温柔。
它像无数柄淬了万年寒冰的钝刀,在凝霜港以北这片被遗忘的冻土上反复刮削、切割,空气本身似乎都被冻成了细碎的晶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冰冷的砂砾,灼痛喉咙,直坠肺腑。
天空是铅灰色的,沉重地压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极远处,连绵的苍白山脉在永不止歇的雪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睡巨兽嶙峋的脊骨。
诺亚悬停在足以俯瞰整个小村落的低空,他深红色的斗篷在狂暴的气流中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火焰。
下方的景象清晰地印刻在他那双能穿透虚妄的眼中——一个被绝望和寒冷攥住咽喉的小小聚落。
粗糙的原木围墙歪歪斜斜,不少地方被某种巨大而野蛮的力量撞得开裂、倾颓,露出后面低矮的冰屋,像被啃噬过的残骸,雪地上,暗红的污渍和巨大的、属于非人生物的爪印纵横交错,凝固成冰,无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血腥。
围墙外,几具几乎不成人形的残骸半埋在雪里,惨白的骨头刺破冻僵的皮肉,空洞的眼窝茫然地对着灰暗的天空,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败内脏和原始恐惧的浓烈气味,即使隔着数百米高空和凛冽的寒风,依旧顽强地钻入诺亚的超级嗅觉。
死亡,是这里的常客。
然而,吸引诺亚停下他前往凛冬之爪脚步的,并非这片触目惊心的惨状,而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隐晦至极,却又带着某种宇宙原初韵律的奇异波动。
它像心跳,像低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穿透了呼啸的风雪和笼罩村庄的死亡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超级感官。
它来自村庄中心那座最大的冰屋。
那波动……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一种细微的、持续不断的空间涟漪,一种对世界基本法则的轻微扰动。
它像水波,轻柔地拂过诺亚的感知领域,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物质的特性,仿佛能冻结思维本身。
这感觉……诺亚的眉头不易察觉地锁紧,他曾在伊罗巴斯的身上,感受过类似古老遗物散发出的、来自遥远时代的智慧与力量的回响。
但眼前这股波动,更加原始,更加蛮荒,带着一种近乎“生命”的律动感,却又冰冷无情。
世界符文。
瑞兹穷尽一生追猎、封印的禁忌知识碎片,传说中能重塑山河、也能轻易摧毁文明心智的造物之基石。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连地图上都可能找不到的、只有九十二个挣扎求生灵魂的冻土小村里?
就在他凝神感知的刹那,村落的宁静被彻底撕裂了。
“呜嗷——!”
一声饱含原始饥饿与暴怒的咆哮,如同滚雷般炸响,盖过了风雪的尖啸。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数十个声音汇成一片恐怖的声浪,从村落北面那片被厚重雪雾笼罩的针叶林深处爆发出来,大地开始震颤,积雪簌簌落下,冰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魔!冰霜巨魔又来了!” 围墙哨塔上,一个裹着厚厚兽皮、冻得脸色青紫的战士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他拼命敲打着一个破旧的铜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村落上空绝望地回荡。
“女人!孩子!退到中心屋!”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围墙后吼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深的疲惫。
恐惧像无形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村落。
木门被猛地撞开,穿着厚重皮袄、脸上刻着深深冻疮和恐惧痕迹的村民如同受惊的旅鼠,跌跌撞撞地从各自的冰屋里冲出。
女人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吓得连哭都忘了,小脸埋在母亲肮脏的皮袄里瑟瑟发抖。
男人们则抓起手边能找到的任何武器——绑着燧石或兽骨的粗糙长矛,磨得并不锋利的砍柴斧,甚至只是沉重的木棒,脸上混杂着绝望的凶狠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跌跌撞撞地奔向那面早已伤痕累累的围墙。
他们太弱小了。
诺亚的超人视觉清晰地捕捉到每一个细节:他们冻裂发黑的手,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干瘦的躯体,眼中那几乎被绝望磨灭的微弱光芒。
在弗雷尔卓德这片严酷的土地上,他们如同风暴中的草芥。
北面的雪雾剧烈地翻滚起来,如同煮沸的汤锅。
一个个庞大而扭曲的黑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林间、从雪丘后冲了出来。冰霜巨魔!
它们的身高普遍超过三米,覆盖着肮脏的、纠结着冰凌的灰蓝色长毛,虬结的肌肉在毛皮下贲张。
长着扭曲犄角的头颅上,突出的下颚布满了匕首般的獠牙,不断滴落着腥臭粘稠的涎水。
它们巨大的脚掌每一次踏在冻土上,都引起沉闷的震动,粗壮的手臂末端是能轻易撕裂原木的巨爪,浑浊发黄的眼珠里闪烁着纯粹的、对血肉的贪婪和破坏欲。
它们像一股裹挟着死亡与冰霜的泥石流,嚎叫着,狂奔着,直扑那脆弱的村落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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