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世界中维护舱内,沉睡的奥莉安娜,那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极其微弱地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
她原本微弱到仪器几乎捕捉不到的呼吸,开始变得清晰、平稳、有力!胸腔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几乎拉成直线的微弱波形,骤然跳动起来,并且迅速变得强劲而规律!
“呃……”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呻吟,从奥莉安娜的口中溢出。
她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带着初生婴儿般的懵懂、迷茫,以及对光线的些许不适应。
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聚焦视线,茫然地看着上方维护舱透明的穹顶,以及穹顶之外……那个笼罩在淡淡金色光晕中、如同神只般的身影。
“奥…奥莉安娜?!”角落里的辛吉德,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死死捂住嘴的手无力地滑落,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女儿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那声微弱的呻吟,仪器上那跳动的生命体征如同最激昂的乐章,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忘记了诺亚的警告,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他如同一个失控的提线木偶,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扑向维护舱!他的动作是如此狼狈,却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急切和力量!
诺亚适时地收回了双手,笼罩在他身上的金色光晕瞬间消散,实验室的光线恢复了正常,他悄然后退一步,将空间留给这对经历了漫长分离的父女。
辛吉德颤抖的手指在维护舱的控制面板上疯狂地按动着,解锁、泄压、开启舱盖……他的动作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显得笨拙不堪。
当舱盖终于滑开,冰冷的雾气散逸而出时,辛吉德几乎是扑到了舱边。
“奥莉安娜……我的女儿……我的小奥莉安娜……”辛吉德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颤抖,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滴落在女儿苍白却已恢复生气的脸上。
他伸出枯瘦、布满老人斑和实验伤痕的双手,想要触碰女儿的脸颊,却又害怕这只是一个易碎的幻梦,手指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
奥莉安娜似乎被这巨大的动静和强烈的情绪所惊扰,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害怕和迷茫,但当她看清眼前这张布满泪水、无比熟悉却又苍老了太多的脸庞时,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和记忆碎片瞬间涌上心头。
“爸……爸?”她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如同许久未上弦的乐器,带着不确定和试探。
这一声呼唤,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辛吉德苦苦维持的、名为疯狂科学家的外壳!
“是我!是我!爸爸在这里!莉安娜!我的宝贝女儿!”辛吉德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哭,猛地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无比轻柔又无比坚定地将奥莉安娜从冰冷的维生液中抱了出来,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要分开!
他佝偻的身体因为用力而颤抖,花白的头颅埋在女儿瘦弱的肩膀上,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痛苦、悔恨、绝望和此刻汹涌而出的狂喜,化作撕心裂肺的恸哭,在寂静的实验室中回荡。
那哭声,悲怆得令人心碎,却又蕴含着失而复得的、足以融化万载寒冰的狂喜。
奥莉安娜似乎被父亲的痛苦和激动所感染,虽然身体虚弱,记忆也模糊不清,但那份血脉相连的温暖和安全感的回归,让她本能地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环住了父亲颤抖的脊背,小脸贴在父亲粗糙的脸颊上,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诺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跨越了生死、迟来了无数日夜的拥抱。
辛吉德那曾经只为了研究而存在的冰冷灵魂,此刻被最原始、最炽热的父爱彻底点燃、重塑。
奥莉安娜眼中那初生的懵懂,也因为这温暖的拥抱而渐渐被安宁取代。
他无声地走到实验室另一侧,打开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散发着空间波动气息的储物柜,从中取出了几样东西:一枚铭刻着复杂空间坐标的黑曜石罗盘、几块蕴含着奇异灵魂波动的暗紫色水晶、还有一卷由某种未知生物皮革制成的古老卷轴。
这些都是他之前在祖安时,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到的魔法物品中与冥界、死亡领域相关的物品或知识载体。
最后看了一眼相拥而泣、沉浸在巨大幸福中的辛吉德父女,诺亚没有打扰。
他转身,深红披风在实验室柔和的光线下划过一个弧度,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原地。
实验室外,祖安峡谷已沉浸在夜色之中,万家灯火如同倒映在深渊中的星河,璀璨而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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