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到更深的层次,不仅是物体的表面,更是其内部的结构,能量的流动。
他能看到铁匠铺里,那块粗坯在反复锻打下,内部晶体结构变得更加致密坚韧的过程;能看到面包师从烤炉中取出面包时,那蓬松结构里蕴藏的热力与生命力;能看到一位老园丁精心修剪玫瑰时,植物散发出的、微弱的欣悦感。
他欣赏这份秩序之美。
德玛西亚的稳定,是建立在严明,有时近乎严苛的法律、高度的集体荣誉感和自律精神之上的。
这种环境为大部分平民提供了相对公平的竞争舞台和安全的生存空间。
一个勤奋的农夫,只要风调雨顺,缴纳完规定的税赋后,足以让家人温饱,甚至能有结余送孩子去识文断字;一个手艺精湛的工匠,其作品能获得应有的尊重和报酬;一个忠诚勇敢的士兵,能凭借军功获得晋升和荣誉。
这种可见的、可期待的上升通道,是社会稳定的基石,也是德玛西亚力量的源泉。
诺亚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上弥漫着一种对更好生活的朴素渴望——或许是攒钱买一头更好的耕牛,或许是希望儿子能进入无畏先锋团,或许是女儿能嫁入一个声誉良好的家庭。
然而,他的超级感官也同样捕捉到了那和谐乐章下不和谐的杂音,那光明表象下无法完全掩盖的阴影。
这些阴影并非弥漫在空气中,而是如同潜藏在华美地毯下的尖刺,不经意间就会刺伤无辜者。
就在他路过一个贩卖陶器的摊位时,那个因为水洼反光而被母亲严厉呵斥的小女孩,她心中骤然的恐惧和巨大的委屈,像一根冰冷而尖锐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诺亚对这片土地完美的初印象。
那不仅仅是孩童愿望被拒绝的简单难过,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被强行植入的、对某种不可言说之物的恐惧。
她的母亲,那位脸色煞白的妇人,内心的恐慌是如此真实而剧烈,仿佛女儿指尖所指的,不是无害的光晕,而是择人而噬的恶魔。
这种恐惧,如同一种遗传病,在德玛西亚的空气中悄无声息地传播。
而此刻,在市集中央上演的这一幕,更是将德玛西亚深层次的矛盾赤裸裸地、血淋淋地揭开。
搜魔人的出现,如同灰色的、带着铁锈和禁魔石冰冷气息的寒流,瞬间席卷了市集,冻结了所有的活力与温暖。
他们统一的灰色锁子甲,在德玛西亚崇尚的亮银色铠甲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沉。
披风上那利剑与枷锁的徽记,原本象征着“以力量束缚危险”,此刻在许多人眼中,却只剩下“束缚”所带来的窒息感。
人群的噤声、低垂的头颅、下意识收紧的手臂、将孩子往身后藏的动作……这些细微的反应,无不述说着长年累月积累下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欢快的叫卖声戛然而止,热烈的讨价还价瞬间冷却,连阳光似乎都因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而黯淡了几分。
诺亚的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那被两名如狼似虎的搜魔人粗暴制服的瘦弱少年身上。
那少年体内的魔力光晕,微弱而混乱,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显然是不久前才不受控制地觉醒,他自己恐怕都未能理解体内这股突然涌现的、既带来奇异感受又带来灭顶之灾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诺亚能“听”到他心脏因极度恐惧而疯狂擂动的声音,那声音急促得如同濒死的鸟儿。
能“读”到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的绝望,以及几个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念头:“我不是……我没有……妈妈……”
而那位哭喊着从人群中冲出来,跪倒在搜魔人队长面前,头发花白、衣衫朴素的老妇人,她的绝望如同实质的黑暗,几乎要吞噬她瘦弱的身躯。
她粗糙的、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紧紧抓住队长冰冷的靴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诺亚能感受到她心中翻涌的滔天巨浪:对儿子未来将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或荒芜边境度过的恐惧,对德玛西亚流传已久的、关于法师悲惨下场的传说的深信不疑,对骨肉分离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的预演,以及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对律法能够网开一面的奢望。
同时,诺亚也清晰地感知到那名为首的搜魔人队长。
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带着执行公务时的程式化冷漠。
他的思绪中,并非对“邪恶魔法”那种发自内心的深恶痛绝,更多的是对任务完成效率的专注,对维持现场秩序的本能,以及对自身权威被挑战——即使是如此卑微的,如老妇人的跪地哀求——所产生的不耐和厌烦。
诺亚甚至能捕捉到队长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与眼前悲剧毫不相干的念头:尽快处理完这个案例,回去写好报告,或许还能赶上午餐时间,食堂今天供应他喜欢的烤肋排。
这是一种系统性的麻木,是将活生生的人、将母子亲情,视为需要被处理的问题和需要归档的案例的职业性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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