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夫人的到来毫无预兆。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帝国首都机场，随后，一支低调却难掩奢华的车队径直驶向颐园。这位拥有伯爵头衔的贵妇，带着她固有的欧洲古老家族的傲慢与审视，踏入了这个被视为她儿子“东方巢穴”的地方。
沐泽渊显然提前收到了消息，但脸色并不好看。他站在主宅门口，身姿依旧挺拔，眼神却比平日更显冷峻。莫嘉嘉被要求待在楼上起居室，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让她无法忽视。
透过窗户，她看到一位身着香奈儿套装、颈戴珍珠、气质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士在下人的簇拥下走来。她保养得极好，碧蓝的眼睛锐利如鹰，目光扫过颐园的一草一木，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
“母亲。”沐泽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泽渊。”伊莎贝拉夫人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客套，“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她的帝国语带着优雅的口音。
母子二人进入书房，关门密谈。颐园的下人们噤若寒蝉，连林薇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压力。
莫嘉嘉坐在起居室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知道，这位夫人的到来，绝对与自己有关。沐泽渊家族的压力，终于以最直接的方式，降临到她的面前。
约莫一小时后，沐泽渊来到起居室，脸色依旧沉静，但莫嘉嘉能捕捉到他眼底一丝极淡的烦躁。
“我母亲想见你。”他言简意赅，“十分钟后，小客厅。”
该来的，终究来了。莫嘉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回到卧室，换上了一身款式简洁、用料考究的白色连衣裙，妆容清淡，将长发松松挽起，显得既尊重又不失气度。她不能露怯，也不能张扬。
小客厅里，伊莎贝拉夫人端坐在主位，如同一位正在听取汇报的女王。沐泽渊坐在一旁，面无表情。
莫嘉嘉走进来，微微躬身，用沐泽渊教导过的、略带生涩但发音准确的该国语言问候：“下午好，夫人。欢迎您来到颐园。”
伊莎贝拉夫人打量着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从她精致的五官，到得体的衣着，再到那不卑不亢的姿态。她没有立刻回应，漫长的几秒钟沉默，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坐吧，莫小姐。”终于，她开口，帝国语流利标准，“听说，你最近在经营一家……画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是的，夫人。是一家小型文化传播公司，专注于艺术品顾问和推广。”莫嘉嘉端正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声音平和。
“很有趣。”伊莎贝拉夫人端起骨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年轻女孩有事业心是好事。不过，泽渊的时间很宝贵，他的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一些……不必要的牵扯，可能会分散他的精力，甚至带来麻烦。”她意有所指，目光扫过莫嘉嘉，又看向自己儿子。
莫嘉嘉感到脊背发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夫人，我理解您的担忧。沐律师给予我的帮助和指导，我一直心怀感激。我会努力经营好自己的事业，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添麻烦？”伊莎贝拉夫人轻笑一声，带着讽刺，“莫小姐，你似乎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你的存在本身，对泽渊，对我们家族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她放下茶杯，声音冷了几分，“你的背景，你与其他几位先生复杂的关系，都是潜在的污点。泽渊的未来，不应该被这些……东方式的暧昧关系所拖累。”
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沐泽渊眉头微蹙，但并未出声阻止。
莫嘉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羞辱感和愤怒交织。但她知道，此刻爆发只会让情况更糟。她抬起眼，直视着伊莎贝拉夫人，眼神清澈而坚定：“夫人，我无法选择我的过去，也无法控制别人如何看待我。但我能做的，是努力经营好我的现在和未来。至于我和沐律师，以及其他几位先生的关系，我想，这应该由我们当事人自己来决定。”
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既表明了态度，又将决定权部分抛回给了沐泽渊。
伊莎贝拉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东方女孩有这样的胆识和口才。她重新审视着莫嘉嘉，目光更加深沉。
“很有勇气的回答。”她语气不明，“但勇气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抵消现实的风险。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什么样的选择，对你，对泽渊，才是最好的。”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嘉嘉，“我还会在帝国停留几天。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有更……明智的想法。”
说完，她不再看莫嘉嘉，对沐泽渊点了点头，便优雅地转身离开了小客厅。
伊莎贝拉夫人的离去，并没有带走压抑的气氛。莫嘉嘉独自在小客厅坐了很久，才慢慢起身回到楼上。她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次交锋。
当晚，颐园的晚餐气氛格外沉闷。伊莎贝拉夫人没有出现，据说是去会见故交。但她的存在，像一片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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