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邓安被丢进了西凉军某个基层屯队的营垒里。
他的“工作岗位”,是队率李莽——就是抓他的那个队率——的私人文书。
所谓营垒,不过是洛阳城外一片被强行征用的民地,胡乱扎着些帐篷和窝棚。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马粪、汗臭和劣质粟米饭的味道。
邓安的日常,就是趴在一块充当书案的破木板上,用毛笔在粗糙的麻纸上,记录着这个屯队每日的“收获”——几石粮食、几匹绢帛、几件铜器,以及那些因“抵抗”而被就地正法的“乱党”首级数目。
工作本身枯燥,却让邓安得以窥见这台暴力机器的运作方式。
他目睹西凉兵如何将抢来的财物理所当然地视为战利品,如何因为多分到半匹绢而欢呼,又如何因为一点口角拔刀相向。
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平衡账目,既要让李莽觉得满意,又不能显得太过突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就是走到哪里的必修课,职场。
但是不同前世的是,这里的职场很纯粹,被开是真的就恢复出厂设置了。
这天下午,邓安正对着几卷需要汇总的物资竹简发愁,这些来自不同“征收行动”的记录,格式混乱,数字也难以辨认。
一个温和却带着些许疏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此处,‘素缣三匹’,记为‘绢五匹’,可是有意为之?”
邓安一惊,回头看见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深衣、年约三四十岁的文士。
此人面容清癯,眼神沉静,与周围粗豪的军汉格格不入。
看样子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先、先生,”邓安连忙起身,心脏怦怦直跳,是来查账的?他急忙解释。
“晚辈不敢!只是……只是这原简字迹潦草,晚辈学识浅薄,一时看错……”
那文士拿起竹简,仔细看了看,微微摇头:“非你之过。此简记录本就混乱,‘素缣’与‘绢’价有差,若混记,易生贪渎。”
他看向邓安,目光中带着审视,“你年纪轻轻,缘何在此地做些刀笔吏的营生?”
邓安灵机一动,低声道:“家父曾是西凉骁勇,已殁。小子无处可去,蒙李队率收留,混口饭吃。”
文士不置可否,只是指了指竹简上的几个数字道。
“此处的‘五’字,写法颇类古隶,非是当今通行笔法,你认错也属正常。”
他随口纠正了几处邓安因不熟悉汉代书写习惯而导致的错误,言语平和,并无责备之意。
系统界面在邓安脑中悄然浮现:
【姓名】:郑泰(字公业)
【年龄】:30
【特殊属性】:无
【基础属性】:武力48 | 统率44 | 智力82 | 政治65 | 谋略86 | 魅力78
邓安心中一震,虽然对此人毫无历史记忆,但是看着属性面板也不简单!
他压下激动,恭敬地行礼的明知故问道:“多谢先生指点!小子邓安,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日后若有疑难,能否再向先生请教?”
郑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姓郑。你若愿学,闲暇时可来寻我。身处此地,多识得几个字,总非坏事。”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身影在杂乱军营中显得格外孤峭。
不是,古人都这么装的吗?让我闲暇之余去找你,你家地址,办公地址也不给一个的?
邓安有些语塞的在心里吐槽。
送走郑泰,邓安处理完手头最后几卷竹简,日头已开始西斜。
队率李莽大手一挥,算是准了他“下值”。
带着一种奇特又忐忑的心情,邓安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明显不合身、带着汗渍和霉味的西凉军号衣,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混乱的营区。
系统提示:【日常任务】体验洛阳风土(0/1)。奖励:兑换币×1。
还有这种任务?邓安苦笑,这系统倒是见缝插针,挺有人情味的。
通往城内的小路依旧是夯土路面,车辙深陷,尘土在人马践踏下扬起,混着牲畜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与营垒中粗粝的气息一脉相承,却又多了几分市井的烟火与……腐朽。
当他踏过那道象征性的残破城门,眼前的景象与几日前逃亡时看到的炼狱略有不同,却同样触目惊心。
曾经繁华的街市并未完全死寂,反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畸形的“活力”。
许多店铺依旧开着,但掌柜和伙计的脸上再无往日迎来送往的笑意,只有深深的疲惫与惊惧。
叫卖声有气无力,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行人匆匆,大多面带菜色,低着头,紧贴着墙根行走,像受惊的老鼠。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零散游荡的西凉兵卒。
他们挎着刀,三五成群,大声喧哗,随意踢翻路边的货摊,拿起东西就吃,抓起货物就看,稍有不顺,便拳脚相加,甚至拔出半截雪亮的大刀进行恐吓,无人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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