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虞舜站在陶唐氏部落联盟核心聚居地的中央空地上,感觉比第一次独自面对山林里的猛虎还要紧张几分。四周是半地穴式的房屋,屋顶冒着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粟米粥和烤肉的香气,但舜的胃却紧紧缩成一团,没什么“干饭”的心思。
他被一个穿着整洁麻衣、神色肃穆的年轻人引着,走向那座最大、据说也是唯一一座完全建在地面上的“宫殿”——其实也就是个大点的木骨泥墙屋子,顶棚铺着厚厚的茅草而已。门口站着两位手持石斧的卫士,眼神锐利,看到引路的年轻人,微微点头,让开了通路。
“舜,进去吧,帝正在里面等你。”年轻人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舜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虽然干净但明显有些旧了的麻布衣,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比想象中明亮,墙壁上开着几个透光透气的小窗,地上铺着干燥的蒲草。中央,一位老者正跪坐在一张矮榻后,面前摆着一把陶壶和几个陶杯。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并没有穿着多么华贵的服饰,只是简单的麻衣,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这就是帝尧。
尧帝抬抬手,示意舜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坐吧,虞舜。喝点水,一路辛苦。”
声音平和,带着长者特有的温和,稍稍缓解了舜的紧张。他依言坐下,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谢帝。”
“不必多礼。”尧帝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清水,“放齐和四岳都极力举荐你,说你孝悌仁厚,能力出众。我听了不少你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气度沉稳。”
舜连忙谦逊道:“帝过誉了,舜只是尽力做好本分之事。”
【内心吐槽:本分?天知道我那本分里包括应付瞎眼老爹和后妈的毒计、傲娇弟弟的抢功,还有一群时刻想看我笑话的部落族人……这算哪门子本分啊!比驯服野象都难!】
尧帝微微一笑,似乎没听见他内心的咆哮,直接切入正题:“闲话不多说。今日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如今部落联盟,事务繁杂,但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洪水。”
舜的心猛地一提。来了,果然来了!终极送命题!
尧帝的声音沉重起来:“洪水肆虐,淹没田地冲毁家园,族人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它是我陶唐氏,乃至所有部落共同的大敌。此前,我命崇伯鲧去治理水患,九年过去,耗费人力物力无数,却收效甚微,水患反而愈烈。舜,若让你来主持治水,你有何想法?”
舜感到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汗。他知道,这个问题不仅关乎治水本身,更关乎对前任(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酋长)的评价,关乎政治立场,关乎他的智慧和魄力。
他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答。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鲧用的是“堵”的方法,修筑堤坝,想把水围起来。但水势浩大,堤坝屡修屡垮,劳民伤财。自己以前在历山耕种时,也常和小溪小河打交道,水这东西……
他谨慎地开口:“帝,舜未曾亲身经历大河大江的洪水,不敢妄言一定能成功。但观身边小事,或有些许启发。”
“哦?说说看。”尧帝似乎很欣赏他这个开场。
“舜在历山时,曾见雨后山洪冲刷沟渠。若沟渠通畅,水流便迅速退去,田地无损;若沟渠被淤泥杂物堵塞,水流便会漫溢四处,淹没庄稼。崇伯鲧之法,或许如同强行堵塞沟渠,一时或可阻水,然水势积累,终有决堤之时,其害更烈。”
【内心吐槽:爹啊,早跟你说过堵不如疏堵不如疏!你非不听,觉得垒土石显功劳快,现在好了,玩脱了吧!还得你儿子我来擦屁股……不对,我现在是面试,冷静冷静!】
舜顿了顿,见尧帝没有打断的意思,继续道:“因此,舜以为,治大水或可借鉴此理。与其强行阻遏洪水之势,不如因势利导。勘察地形,辨明水道之走向,或许可以尝试开挖新的河道,将泛滥的洪水引导至低洼之处,或直接引入大海。如此,虽工程浩大,初期艰难,但若能疏通水路,或可一劳永逸,至少能大大缓解水患。”
他没有直接批评鲧,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同时,他也强调了工程的难度,没有大包大揽,留下了余地。
尧帝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眼中光芒闪烁,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疏导……说得轻巧。开挖河道,需要动员多少部众?耗费多少时日?期间若洪水再来,又如何应对?各部酋长是否愿意出人出力?这些,你可想过?”
舜坦然道:“舜想过。正因其艰难,才需帝之威望,统一调度,令行禁止。需选派得力之人,分区域负责,明确职责。更需妥善安置参与治水的民众,保障其食宿,让其无后顾之忧。至于洪水再来……疏导非一日之功,在主要水道未通之前,或仍需辅以局部堤坝防护,但主体思路,应是疏导而非硬堵。此乃舜之浅见,请帝斧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帝王串串烧请大家收藏:(m.zjsw.org)帝王串串烧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