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李贺小时候的这些“怪癖”,其实是他对“非常规题材”的敏感。别的诗人盯着“风花雪月、家国天下”这些“热门赛道”,他却早早把目光投向了“死亡、鬼魂、衰败”这些“冷门领域”,就像现在的网红博主,别人都拍美食美妆,他偏拍“荒野探险”,还拍得别有风味——这为他后来成为“诗鬼”,埋下了最早的伏笔。
第二章 避父讳风波:“诗鬼”的仕途,输在一个“读音”上
时间一晃,李贺长到了十五岁。这时候的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诗人了,写的《雁门太守行》《致酒行》等诗,在文人圈子里广为流传。尤其是《雁门太守行》里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把战争的紧张感写得像电影画面一样,连韩愈都忍不住夸:“这句子,我写不出来!”
按说,这么有才华的人,接下来就该走“科举之路”:考个进士,当个官,既能实现抱负,又能改善家里的生活。李贺自己也这么想,毕竟他是宗室子弟,骨子里还是有“建功立业”的想法的。于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他收拾好行囊,准备去长安参加进士考试——这可是当时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独木桥”,过了桥,就是“天子门生”,前途无量。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李贺信心满满准备考试的时候,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有人跳出来说:“李贺不能考进士!他爹叫李晋肃,‘晋’和‘进’同音,他考‘进士’,就是对他爹的不尊重,这是‘讳嫌名’!”
“讳嫌名”是啥?简单说,就是古人讲究“避讳”,不光要避皇帝的名讳,还要避父母的名讳,连读音相近的字都不能用。比如,要是你爹叫“张三”,你就不能说“三张纸”,更不能当“张三官”。现在看来,这规矩简直离谱到搞笑——就因为爹的名字里有个“晋”,连考“进士”都不行,这逻辑跟“你爹叫‘米’,你就不能吃米饭”一样荒唐。
可在当时,这规矩就是“政治正确”。跳出来反对李贺考进士的人,还不是一般人,是跟李贺有过摩擦的元稹。元稹比李贺大几岁,早年也想跟李贺交个朋友,结果李贺觉得元稹“人品一般”,没搭理他。元稹记仇,现在看见李贺要考进士,就故意拿“避讳”说事,到处散布谣言:“李贺这是不孝啊!连爹的名讳都不避,还想当进士?”
这话一传开,长安的文人圈子炸锅了。有人觉得元稹是“小题大做”,为了私怨耽误人家前程;也有人觉得“避讳”是大节,李贺确实不该考。韩愈一看,自己欣赏的晚辈被人这么刁难,急了,专门写了一篇《讳辩》替李贺辩护,里面说:“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意思是“要是爹叫晋肃,儿子就不能考进士;那要是爹叫‘仁’,儿子还不能当人了?”这话怼得又犀利又幽默,把“避讳”的荒唐之处戳得明明白白。
可遗憾的是,韩愈的辩护虽然有理,却没能改变结局。当时的考官怕得罪元稹,也怕被人说“不重孝道”,最后还是没让李贺参加进士考试。李贺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客栈里整理复习资料,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他这辈子最想走的路,就因为一个荒唐的“读音”,被堵死了。
那段时间,李贺整个人都蔫了。他骑着那匹瘦驴,在长安的街上瞎逛,看见别人拿着准考证兴高采烈地去考场,他就躲在树后面,眼睛红红的。有一次,他路过国子监(当时的最高学府),听见里面传来读书声,忍不住叹了口气,写了句“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二十岁的年纪,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却像一朵枯萎的兰花,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李贺没消沉太久。他虽然不能考进士,但朝廷念他是宗室子弟,又有才华,后来还是给了他一个“奉礼郎”的小官。这官有多小呢?主要工作是“掌君臣版位,以奉朝会祭祀之礼”,简单说,就是在朝廷开会、祭祀的时候,站在旁边引导官员排队、安排座位,跟现在的“礼仪小姐”“会务人员”差不多,根本没机会施展才华。
李贺当了三年奉礼郎,每天穿着官服站在朝堂上,看着那些比自己没才华却身居高位的人指手画脚,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有一次,祭祀的时候突然下雨,他站在雨里引导官员,衣服全湿透了,还得强装镇定。回到家,他脱下雨衣,写下了“牢落长安”四个字——这四个字,道尽了他在长安的孤独和失意。
也是在这段时间,李贺的诗里,“鬼气”更重了。他开始频繁写“死亡”“离别”“衰败”的题材:写自己的失意,是“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写对未来的迷茫,是“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甚至写宫里的宫女,都不是“一笑倾城”,而是“啼蛄吊月钩栏下,屈膝铜铺锁阿甄”,透着股阴森的孤寂。
有人说,要是李贺当时能考上进士,说不定就不会成为“诗鬼”了——他可能会像白居易一样,写些“兼济天下”的诗,当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可偏偏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用一个荒唐的规矩,把他逼出了“主流赛道”。也正是这份“失意”,让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诗里,把那些别人不敢碰的“暗黑题材”挖得更深,最终炼成了独一无二的“诗鬼”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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